每一处,都好像抚靑市的旧城区。
可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郁温了。
这里,也不是抚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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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晚上八点半,郁温收拾东西从酒店出去。
天色已深,但是夜市依然热闹,人流/量比白天还大,街上不少亚洲人的面孔,郁温身穿普通T和牛仔裤,走在其中并不惹眼。
她跟所有人一样,状似闲逛,但仔细观察,会发现她反反复复,也走不出附近一百米。
直到手机上的时间跳转到晚上九点整,二十一点,郁温站在街道两旁的小摊铺前,她身后是咖啡店,对面是饰品店,两店各自客满,就连小摊铺的生意都很不错。
余光忽然瞥见一道身影,郁温直觉他来了,一抬头,果不其然。
他今天穿得和那天大差不差,都是质量不怎么好的衣服,很符合他本人颓然的气质。
远远看去,浑然一体的三无青年。
耳边响起那些年课堂上每位教师说的那句:“杨奇!睡神!睡睡睡!我看你能睡到几岁!以后要饭都没地方要!”
啊。
这看上去和要饭的真的没差。
郁温忽然有点想笑。
不过她忍住了。
因为杨奇看上去不太好,脸色也很难看,他始终佝偻着脊背腰身,眉间蹙着深深的痕。
确定她看到他以后,他转身走了。
郁温放下手中的小玩意儿,凝着脸跟上。
杨奇走得很慢,看上去也很吃力。
郁温跟着跟着,有些担心,她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直到杨奇停在一家酒吧门口。
郁温跟着停在他身后不远处,侧身假意看旁边摊铺主给顾客编辫子。
余光瞥见杨奇抬脚进去,郁温才又跟上。
酒吧是个很大的酒吧,开在闹街,里面人不少,但是大多数都是游客。
应该是个挺安全的地方。
郁温站在入门处,从包里翻出一顶棒球帽戴上,她头发落肩及胸,戴上帽子后,两侧头发可以遮挡部分脸颊,给郁温带来少许安全感。
观望片刻,郁温在角落里找到里杨奇。
她抬手压了压帽檐,低头走过去。
她没直接走到杨奇旁边,而是背对着他,假装在看舞池中的表演。
震耳欲聋间,她用手指轻轻碰了下杨奇的手。
杨奇这才转过身,和她并排站。
他们一同仰头,好像对表演很感兴趣。
杨奇先开的口,“好久不见。”
郁温没寒暄,“你有麻烦?”
杨奇嗤笑了一声,“是你有麻烦。”
这算变相承认了什么吗?
郁温抿唇。
已经过去十二年了,其实她本不该相信杨奇,尤其在猜测杨奇那么危险的身份后,可那段过去太刻骨铭心,杨奇的出现,就好像有人陡然提起了她的过去,那是她经历过的人生,她本能地忍不住想要靠近。
沉默片刻,郁温问:“我该怎么做?”
杨奇忽然扭头,“我能相信你吗?”
我能相信你吗?
意思是,你能让我相信吗?
你保证,不会让我失望吗?
挺聪明的。
看来没有在要饭。
其实理智上来说,郁温应该摇头,或者反将一句“我能相信你吗”,再不济,也至少加一句如果怎么怎么样我可以的前提。
可她忽然就好像失去了理智一般,多年磨砺在“过去”翻出的一刹那功亏一篑。
她在节奏跳动里沉默,然后在音乐转换的安静间隙中说:“可以。”
杨奇迅速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郁温还没摸清楚是什么东西,周边忽然传来躁动。
杨奇脸色一变,转身就走。
郁温懵在原地,她扭头,看向躁动源头,只见几个壮汉正气势汹汹地往这边来,郁温紧张得心脏剧烈一跳,掌心不自主用力,有尖锐物仿佛扎破了掌心。
她疼得清醒过来,刚准备低头离开,却刚巧和为首的大汉对视。
郁温心里咯噔一下。
大汉径直走来。
周围人很多,这个时候想要顺利离开根本不现实,郁温急得后背出汗,浑身发冷。
很快,大汉来到她面前。
其实郁温经历过很多这种事情,暗访深查本来就会遭遇很多危险,可没有哪一刻,郁温的大脑是这样空白。
而就在她大脑空白间,她的手忽然被人一把攥住,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拽着往后,她回神,想要挣脱,一抬头,晦暗不明的酒吧里,男人将她揽入怀中。
他说着英文,声音低沉:“亲爱的,别生气了。”
郁温怔住,眼前花白,像突然失去信号的电视机屏幕。
她被迫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