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为何,她却只言片语都未曾向凌烟提及,还是一如既往地相处。
直到顾重痊愈出院那日,凌烟方才郑重其事地向她递出了交谈的邀约。
“凌小姐,难得见你这样严肃认真的表情。”
坐在凌烟的对面,因着脑补手术剃光的秀发只堪堪长到耳边,才出院的顾重显得很是憔悴,却仍然端着一张笑脸,勉力才藏住其下的忧虑与惶恐。
“顾小姐,有一件事,我认为你应当有知情权。”
看着面前人的强颜欢笑,凌烟本就不甚冷硬的心更是柔软了几分。
“凌小姐,是想离开我了吗?”
在凌烟开口前,顾重却是抢先说道,只是她的推测是基于这个世界的常理与人情,与真实情况相去甚远。
“近来,我也察觉你的态度有些微妙的变化。虽说喜欢这件事,极其易变,也不能强求,只是我却没能想到会发生得这么快。是我之前的做法,令凌小姐不悦了吗?”
不等凌烟开口解释,顾重便如同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话出来,这些猜测倒是让凌烟有些啼笑皆非。
“并非如此,顾小姐,接下来我所说的,可能超出了你的认知——还请你不要当成一个笑话来看待才是。”
深吸了一口气,凌烟知晓自己所要说的事情,在如今这个毫无灵气,鬼神只是传说的都市世界中,有多么荒谬。
但凡是受到一定教育,又不信神袛之人,只会将此事当做无稽之谈。
将所谓神魂转世之事简要说与顾重听以后,出乎凌烟意料的是,顾重没有任何的嘲笑与怀疑,只怔愣了片刻,就坦然地接受了她的说辞,似乎这比起不被喜欢来说不值一提。
“我昏迷那段时间,一直在做一个梦。那个梦,与你讲述的事情,很是相似。
那情谊令我很是羡慕,最近我总是在想,那是否是前世,如今是否是因着那无尽的遗憾才又得以重逢。
刚刚听闻你的故事,便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恍然之感。只是没想到,我却不完全是我。”
嘴角挂上一丝苦涩的淡笑,顾重手中小巧的鎏金勺搅动着面前的咖啡,铁器与陶瓷时不时碰撞出声,犹如什么碎裂了一般。
“顾···顾小姐,很感谢你相信这个荒谬之说。”
轻叹一口气,凌烟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不过只是那么一瞬间,就被她轻易压下,毕竟这是她不得不做的选择。
“只是,既然我拥有了这次人生,必然就不会轻易舍弃,凌小姐应当知晓这个结果。”
话锋一转,顾重垂下眼眸,端起杯碟,轻啜了一口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黑色ye体。
缭绕的白色雾气在她眼前晕染开来,眼角竟不由得被熏得chaoshi起来。
“是啊,没有人会愿意。”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凌烟轻声附和了一句。
“只是,顾小姐,你我都并不知晓你还会有多少时间。”
“凌小姐,如今说这番话,是想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吗?”
轻轻将杯盏顿回到桌面上,顾重仰起头,直视着大厅明亮又炫目的华丽灯饰。
“你也可以这般想。”
明知这事实与真相有多残忍,凌烟依然是毫不留情地将其血淋淋地剥开来。
“以前我总是不明白,凌小姐为何总是对我这般好——命运所有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如今我对这句话可当真是深有体会。
所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对吗?”
似乎还想再确认什么一样,顾重一字一顿,认真而沉重地发出了最后的质问。
“顾小姐,无论你信与不信,事实并非如此,我也很意外。”
无论是顾家的败落还是顾重本魂的苏醒,都不在凌烟的控制与预料之中,这句话凌烟回答得问心无愧。
只不过,本是来保她此生顺遂,好让残魂平稳归位的事情,最终却是违背了初衷,变得无可奈何起来。
“我知道了。至少,让我完成与凌小姐的赌约吧。
如果成功了,能看到顾家崛起的那一天也算无憾;失败了,权当是我输掉了灵魂。”
静默片刻,顾重重新将目光转回到凌烟脸上,轻笑一声道,却不知道究竟是在与谁说。
那笑容乍看上去一如以往明媚,只细细打量,全然是空洞与悲凉。
任谁知晓这无力反抗、最终必将走向湮灭的结局,都会变得麻木吧,顾重的坚韧已然超过了许多人。
望着强作笑颜的顾重,凌烟许多话一时之间梗在了咽喉,此时无论是安慰还是开解都显得虚伪,不如不说。
五年不到的时间罢了,也许还用不了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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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竟然断更了这么久,一方面的原因是我掉进了自己挖的坑,狠狠的卡文了——另一方面,就是惰性又上头了!这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