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下一口气,抬脚朝他走过去:“阿延。”
她撑着笑容,故作轻松和蔼地试探道:“你的..女伴呢?今天没和你一起过来吗?”
殷延语气淡而疏离,“她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白熙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片刻,还是开口:“阿延,小姨不赞成你跟她在一起。”
“我已经找人了解过了,她是私生女,身世并不光彩。”
白熙顿了顿,颇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意思:“你只是暂时被蛊惑,所以现在才会做出一些不够理智的行为,宜宁那孩子哪里不好,”
她说这话时,殷延低下头去看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苏时意的聊天框里。
殷延:到家了吗。
距离许恒瑞说已经将她送到家楼下后的十多分钟,她还没回。
回想起十几分钟前苏时意苍白的脸色,殷延心里一沉。
盯着屏幕几秒后,他终于关掉手机,抬眼回视白熙。
随即轻勾起唇,嗓音漫不经心地反问:“不理智吗?”
白熙一愣,又听见他轻笑了声,“大概吧。”
下一刻,只见他随手将手里的香槟随手搁在一旁的桌上,毫不犹豫地转身阔步离开。
白熙懵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
眼前的殷延,让她觉得陌生。
他好像..真的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
与此同时,公寓楼下。
苏时意穿着一身无比正式华丽的晚礼服,从家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走出来。
她踩着高跟鞋,拎着一袋子冰啤酒,怎么看怎么违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但苏时意也懒得顾什么形象了。
从今晚丢下殷延在酒会中途逃跑开始,她忽然有点认清了。
今晚的她像是灰姑娘乔装打扮之后去参加了舞会。
零点没到,她就必须要脱下水晶鞋逃跑了。
前几天闻凝占卜的那些预言始终在苏时意的脑海里回荡不停,搅得她前所未有的心神不宁。
事实证明,她努力想要回避的一切,其实根本无法逃避。
不过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怎么办呢,她自己都快要迷失了。
苏时意叹了口气,把从楼下便利店买来的冰啤酒往花坛上一搁,又把塑料袋垫在身下,避免弄脏身上十多万一条的裙子。
高跟鞋穿着太累,她也随手一脱,也放在旁边不管了。
城市的夜晚并不宁静,仰起头也看不见天空中的星星,全是层层叠叠的高楼,薄薄的雾隆重在深蓝的夜空里。
苏时意晚上没吃饭,一罐罐的啤酒接连下肚。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觉得今晚的醉意来得特别快。
脑子里越来越昏沉,一阵冷风猛地刮过,吹得苏时意打了个冷战。
她搓了搓胳膊取暖,下一刻,一件沾染着温度的西服外套裹在她身上。
苏时意动作一僵,还没等抬起头,就听见那道熟悉的声线在面前响起。
他的嗓音低沉冷淡:“身体不舒服,就是为了回来吹风喝酒?”
她仰起脸,怔怔看着面前的人。
淡淡的月光笼罩在他修长挺拔的身形上,将男人冷峻的面庞衬出几分意外的柔和,看起来不太真切。
酒Jing麻痹了一部分神经,让苏时意的反应速度也慢了下来。
几秒后,她终于反应过来:“殷延....”
她叫他,被醉意浸润过的眸子雾蒙蒙的,看得人心软。
殷延垂眸看着她,余光瞥见一旁空了的酒瓶,嗓音染上几分无奈。
“穿着礼服,就为了跑回家楼下当醉鬼?”
他的语气听起来还是和往常一样无甚区别,可苏时意醉酒后的某段神经似乎又变得格外敏锐。
她舔了舔唇,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大概是真的有点醉了,苏时意深吸一口气,也不打算再去思考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她抬起睫,定定望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眸,有些不确定地试探开口。
“你是真的...分不清颜色吗?”
话音落下,气氛陷入一阵静默。
无声地对视片刻,殷延看着她,目光看似平静,暗chao却被尽数压在眼底。
他似乎没打算掩饰:“是。”
他会这么干脆利落地承认,也让苏时意懵了一下。
仿佛突然一下子,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大截。
站在她面前的殷延,是真实的殷延。
是被她窥探到秘密,有了软肋的殷延,不再是那么冰冷又遥不可及的存在。
其实苏时意知道,色盲这件事,可大可小。
尤其对于他这种身处高位的人来说,出现任何一点错处,都可能会被人无限放大。
藏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