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有好多问题。
可她现在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还是自己现在怎么回家。
因为她记得自己之前每次从这个纯白的房间里醒来时,外面的景象都还是她之前所在的地方。
“这个很简单。”石板眨了下眼睛,这样的小动作让他看起来稍微有了点生气,“那是你自己家,没有回不去的道理。”
说完他伸出藏在斗篷下的手——爱丽丝还从来没看到过他做出这么大幅度的动作——向前,然后像是触碰了什么东西那样,将自己的手掌搭在上面。
“不管多晚回家,都会有人醒着,给你留门,等你回家。”石板侧着身子,将头转向自己将手伸出去的方向,“你们人类的家庭——起码,一部分人类的家庭,不都是这样的吗?”
爱丽丝看着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老实说,她一直都感觉石板挺怪的。明明样子和她差不多大,但老说一些让人让人听不懂的话。
而且什么叫做“你们人类”?
石板不是人吗?
爱丽丝心有戚戚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她听到“咔哒”的一声。
像打开一扇门那样,石板伸手向前推去,从一条缝再到一整面,纯白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了一块长方形的黑色区域。
黑得跟某次雨夜集体停电的镇目町的夜晚如出一辙。
将自己置于完全丧失视觉能力的空间中是爱丽丝一直以来都不太能够忍受的事情,就好比某些患有幽闭恐惧症和深海恐惧症的人。
她颤颤巍巍地看了眼那块黑黢黢的长方形,又看了眼正望着自己的石板,“咕嘟”咽了口唾沫,伸出手指向那扇“门”——眼下只能将它称作“门”的东西:
“我要、穿过它吗?”
石板很干脆地点了下头:“是的。”
爱丽丝:“……”
好吧。
为了回家,这点小事也不是不可以忍耐的。
爱丽丝吸了吸鼻子。
然而等她站在那扇门面前时,她又可耻地犹豫了。
“真的必须这么做,才能回家吗?”爱丽丝转过身,介于那片黑色就在身后,为了降低自己“失足跌入”的风险,她立刻抓住了石板宽大斗篷的一角——这样至少摔下去也有个垫背的。
她的小心思非常好懂,所以石板也只是低头瞥了她的手一眼,没有发散任何的不满。他只是直直地望着爱丽丝,当那双无机质的眼睛看过来时,总会有种自己被洞穿的感觉。
总而言之,爱丽丝并不能从石板的那双仿佛纪念版宝可梦球的眼睛里看出丝毫的温情。
“好吧……”她只能瘪着嘴向现实妥协,然后再一次站在门前。
“石板……”
你真的会把我送回家吗?
真的不会把我送到奇怪的地方去吗?
爱丽丝还是很不安。
她还从来没尝试过这么特别的回家方式……
如果石板可以通知出云他们的话,她会很愿意在这里乖乖待着等他们来接自己,然后牵着手一起走回家……
想到这里,爱丽丝有点伤心。
然而还不等她的伤心进一步酝酿成泪意,又听到石板说:“这扇门十秒之后关闭。”
紧接着他开始倒数:“十、九、八——”
比算数考试结束前老师收卷的倒数还要吓人。
惊慌的爱丽丝像只赶着去参加茶话会的兔子那样,埋头冲了进去。
如果说人的一生是眼睛一闭一睁的话,那世界的改变似乎就发生在闭上眼睛之后依然能感觉到光线的一黯一明。
石板没有骗爱丽丝,她真的成功地从那间小黑屋里出来了。头顶的太阳明晃晃,蹭过她身边的风还带着浅浅的青草香。
爱丽丝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院子里。
在她上学的路上,她总会被牵着经过许多这种带着别致的小院子的一户建。
但因为那是别人家的房子,所以爱丽丝从来没有进去过。
——非法入侵是会被警察进局子的。
有人告诉过她,但爱丽丝不太记得是谁说过的了。
也许是艾利克?
他以前在外面流浪的时候为了躲雨过夜做过这种不太光彩的事情。
……可她为什么会站在别人家的院子里?
爱丽丝百思不得其解,她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院子,甚至可以说因为有点疏于打理,草坪看起来有点糟糕,没有得到及时修剪。
于是爱丽丝只能将解释为石板不认路,不小心把她送错了地方。
不过看在他把自己救出来的恩情的份上,这点小小的过失也不是不可以原谅的。
——在主人家发现她之前赶紧出去就行了。
爱丽丝十分乐观。
然而这种积极向上的情绪只保持到了她走到那扇有两个她那么高的院门前。
不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