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而瘦,平日里沉默寡言,除了宗主安排的事情外,也不和宗门里的男修女修打交道。
他丝毫不在意鄢叁要对他的同伙怎么样,咬破了手指,旁若无人地在桌上画了符。
像是要催动什么阵法。
符咒画好后,他才开口:“你找错人了,这位是鄢叁门主。”
“……你、你一个门主,没事穿什么新娘的衣服啊!”矮个气急败坏。
鄢叁想解释一下,男修直截了当地替她回答:“她一直想当宗主夫人。”
“难怪。”矮个懂了,“你胆子挺大啊,还把新娘给调包了。我瞅着这身衣服这么合身,你计划多久啦?一年?两年?”
……行吧,反正原身的野心也是人人皆知的事。
这件事她肯定是洗脱不干净的。
男修不急不慢地又去门口看了一眼,回来见鄢叁对阵法研究的样子,出声提醒道:“这是驱动‘血痕咒’的灵阵,用水泼不灭的。”
他继续说,“鄢叁门主,我与你无冤无仇,我的目的也不在于你。”
“你说什么呢!我们绑错人了,计划就失败了啊。”矮个子气急败坏,“你快帮我把灵符拿开,我动不了!”
“一样的。”男修顿了顿,“既然目的是让宗主的‘血痕咒’发作。这样或许效果更好。”
男修浑然无视矮个子所说的拿走灵符一事,反倒淡定自若地给鄢叁倒了杯茶,示意她请坐。
鄢叁接了茶水,往灵阵上一泼。
“……”男修说,“你不信我?”
鄢叁心想,谁会信反派说的。
“灭言!你收了我们巍峨宗的好处,别不办事!你他妈赶紧给老子解开,不然等我们巍峨宗打上来了,我让你们宗主跪下来求我——”
矮个子短促地痛叫一声,两眼焦黑,脖子上一道血痕,再也发不出声音。
鄢叁正要借着机会大叫,以最原始古朴的手段喊人来。
灭言先一步捏了个决,让她困顿在原地,发不出声音。
灭言比了一个“嘘”的动作,“我还不想宗主这么快听见动静上来。”
他看起来很疲惫,“鄢叁门主时常不在宗门,还不知道,背地里有人在联合外界势力想要分割宗门吧。”
灭言的手指碰了碰杯盏,忽地一笑,“我就是。”
鄢叁呜咽了一句,“看着不像。”
说出来的是“唔唔唔唔。”
“现在鄢叁门主风光的样子,一点看不出,你上山之前差点被饿死,为了报复宗主才进的宗门。”
说到这个份上,鄢叁想起来他可能是谁了。
原文里一笔带过的人,就站在她面前。
忘问宗有一位男修,和鄢叁一样,进宗门是为了报复森守。
但相处过程中,又因崇拜森守,和森守成了朋友,而起了想放弃报仇的想法。
灭言备受折磨。
午夜梦回,想起他的家人,在饥荒之时苦等忘问宗来救济,可最终没等到忘问宗的诺言兑现,而他打入忘问宗,顺利获得跟在森守身边的机会,竟还会有放弃报仇的想法。
他很矛盾,所以巍峨宗找上他的时候,他答应了。
鄢叁看向桌上的灵阵。
鄢叁猜测,比起勾结外人背叛宗门,灭言更想做的,想逼迫森守面对血痕咒。
森守要么被血痕咒折磨至死,失去一贯的镇定自若。
要么置之死地而后生,成功突破,获取能“压制”血痕咒的定力。
这样一来,无论森守是什么结果,灭言都问心无愧报了仇,又做到了自认为是朋友该做的事。
“他来了。”灭言转头和鄢叁说,“看咱们同病相怜,我劝你,不要真的跟了宗主。宗主不是一个会后悔的人,他拒绝了你,就不会再给你机会。”
灭言扶起矮个的尸体,一手搭在窗上,一手捏决,除去了鄢叁的禁声咒,“你不要忘了,他曾经是怎么对咱们的。”
几乎是他逃离的瞬间,森守出现在门口,跟在森守背后的几个人,立刻跟着跳窗追踪。
房内安静下来,森守停留在屏风的另一侧。
情势紧急,但他的脚步声没有慌乱,灭言想毁掉的,恐怕就是这份几乎时刻在线的镇定。
鄢叁冷静地想,事情的性质变了,危害到宗门的安危,已经没法再掩盖下去。
森守出声问道:“酒久,你没事吧。”
鄢叁下定决心,“宗主,灭言定住我了,要麻烦你帮忙解开。”
森守很快绕过屏风,“鄢叁,怎么是你……”
他替她解了咒,上下打量她的一身新娘装扮,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你怎么会……”
他欲言又止,缓缓地问,“你愿意吗。”
森守的眼神比往常温和。
鄢叁觉得这是说坦白从宽的好时候。
她半真半假地解释说,酒久想去找父母,已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