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知道奕杰和她一样,心里只有仇恨;或者说奕杰的人生除了仇恨还是仇恨,而她江言除了仇恨还有整个十月城的百姓。
奕杰敢做某些事不计后果,但是她江言不能。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背后还有一个十月城——
北齐最繁荣的城池,她不能不顾虑十月城的未来,十月城百姓的未来——
这是父亲哥哥至死所守护的。
奕杰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那就多谢城主的信任啦哈哈”
“哦对了!风毕酒活不久了。不出半年,必死无疑。伏娲山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新任祭司了。”
风毕酒是伏娲山伏娲殿的少祭司,是北齐的大祭司。他的妹妹风百果是南齐的大祭司。
两年前,奕杰就奕杰开始了祭司换任的布局,风毕酒活不过来年的四月便是奕杰的手笔。
伏娲山自古以来的规定,南北祭司必须是伏娲殿本族族人,需为同父同母的兄妹,需同时上任同时下任,即任期为直至一方身死。
江言不动声色地继续翻看手里的书,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一个:“嗯。”
奕杰道:“你放心,不会伤害你的风月姑娘。”
江言抬头看着奕杰,奕杰尴尬一笑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哈。城主再见。”
目送奕杰出去,江言看了看窗外,夜如约而至,雨丝细长而绵绵,风依旧很凉,树叶还是黄绿相间,枯叶shi哒哒地粘在地上。
吃过晚饭,江言穿上城主正装——
青丝玉冠,被一只水晶样的发簪别住,簪尾是一朵八角的雪花瓣;
素白金边的腰带,兼有白金两色的梅花绣纹,腰带正中间是一朵掌心大小的以金丝作蕊的玉质梅花。
淡淡的黄梅渲染过的云锦暗纹衣料,金丝银线绣着朵朵梅花绣纹;
襟边却是一道细细的红丝收边,兼以金丝编排,细看下上面绣的是片片雪花;
而一对宽大的广袖上绣是是细小而红艳的梅花;
腰际垂下的玲珑袖珍天灯配着一枚玉质梅形腰佩长至裙摆,金丝银线的流苏尾甚是扰人心;
红丝收边的裙摆盖住江言的脚,只露出脚尖的一点点三色花的绣纹;
梅花是十月城的象征——这是按照江言身材另制的。
这一时的江言“英英玉立”,少了往日里的戾气,多了几分温润,只是这温润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与人亲近,或者更甚。
刚一出府门天空就稀稀落落的飘雪花了,雪花和雨水混在一起,落地即化。
从城主府到毕绣台,要穿过霜露大街,经过流盈街,这一路上张灯结彩却冷冷清清,少有几人在路上匆忙行走。
满安一手撑伞一手推着江言的轮椅,俩人与这热闹又冷清的大街格格不入。
他们的背后有数队黑衣人跟着监督着,他们的主子时刻想着取江言的性命和掠夺十月城的财富。
江言来到毕绣台的时候,十月城的百姓依旧在台下站得满满当当叽叽喳喳不休。
见城主到来,这才闭了嘴,规规矩矩站好,规规矩矩跪下“拜见城主大人!”
江言道:“免礼!”声音不大,但能保证所有百米远的百姓也能听见。
江言对姜卫黎点点头道:“开始吧。”按惯例,祈福仪式正式开始前需要城主进行年末总结和初次祈愿,但江言不想大声说话,便废除了这条惯例。
有巫者扮相的玄者递来火把,江言接过火把轻轻一扔,火把准确地落到火柴堆中间燃起。
九名巫者,张牙舞爪地围着火堆转圈,口中粗声粗语地说着什么,黑衣红巾的姜卫黎站在江言身前,嘴里也念念有词。百姓门逐渐低下头,双手合十祈祷着。
江言看着跳跃的火堆有些麻木得无动于衷。
一炷香的时间后,带着面纱的雪女翩翩起舞,从毕绣台到火堆旁,步步生雪。
她薄衣轻裳,脚踝手腕处都有银色铃铛,她每动一下,铃铛就发出清脆响亮的叮铃声音;随着她的舞姿,雪越下越大,渐渐的堆积在地。
百姓们逐个跪下,他们低头俯身,双手合十,不敢睁眼,带着最诚挚的愿望祈祷,祈祷来年的丰收和美满。
江言闭眼。
耳边的风声火声铃铛声念词声祷告声混为一片,分外清晰。
江言突然睁眼,对上雪女的眼睛。四目相对,江言眯眼,雪女撇开眼睛,继续她的仪式。
盯着雪女的背影,一阵莫名的疲惫感袭来,江言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闪过人脸。有桃笙、哥哥、奕杰、陈小怜、程敏如、风月...
等江言再睁开眼睛时雪女已经离去,人们各自在自己的祈天灯上写下愿望或者对它述说愿望。姜卫黎递来江言的祈天灯和毛笔。
江言提笔便写道“十月长安,满城安乐”。江言微微皱眉,她突然觉得不应该这么写,但往年都是这样写的。
见江言停顿在半空的手,姜卫黎会心地开口温声道:“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