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嗓音,“小虞。”
以往见到熟人,爸爸妈妈都会让她叫人。但这个人没有。
沈虞眸色没有半分动容。如果道歉有用,那监狱留着做什么。
沈虞:“我这些年给你的分红,已经尽到了赡养的义务。”
“果果也没必要知道你的身份。”
雪越下越大,风声也呼啸了起来。
沈虞眼睫动了一下,脸颊顿时烫了烫。这个老不正经!
沈虞把女儿护在怀里,“外面天凉,我们先回屋,等会再出来好不好?”
沈光耀语气低沉。屋内一片安静。
“你们猜猜,我堆了什么!”
那是多么久前的事情了。
温晴:“……”
温折知道她情绪不高,变着法子找话题:“今年过年我们去海岛过,嗯?”
“是爸爸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
沈虞连忙正襟危坐,离温折远了些,低眼看去。迟疑几秒:“是…兵马俑?”
她见过这个人,只不过很少,记忆里只有一些零星的碎影。
四个小雪人堆完,温晴抱着小盒子风风火火的下楼。
“让妈看着果果,我们单独出去。”温折压着嗓音:“听说那里的情侣套房,很有特色。”
“这是不是你的小葡萄?”
温晴要堆四个雪人。
楼下。
温折抿了口茶,便是惯常心软的董舒都冷淡地坐在一旁。
温晴规规矩矩地坐在爸爸腿上,时不时睁着大眼睛看向对面。
她托腮,半晌,移开视线。
“以前的事,我来和你…”
两人正在低语,眼看着话题就要朝着某不可控方向发展,温晴抱着个铁盒,迈着小短腿跑过来。
妈妈好像有些不开心,爸爸正低声和妈妈说话,大概又在哄妈妈开心了。
温晴往后退了几步,颇为严谨地看了看,终于不吝地给了温折一个夸奖:“爸爸好棒!”
温晴站在房间的窗台前,看见了刚刚那个老人离去的身影。
窗台上堆积了不少的雪,全被温晴集了过来。
“果果到现在都不认识我。”沈光耀:“小虞,我也只有你这一个女儿,现在你留我一个孤家寡人,我该怎么办?”
骤然被打断,沈光耀神色有些尴尬。
……
沈光耀看着冰雕玉琢般的小女孩,眼中泛出些许痛惜:“果果都这么大了。”
她低眸,认真地堆着自己的小雪人。
温晴给自己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些年他老了许多,再加上被琐事干扰,原先的精神气几乎散了一半。
“人的感情是相互的。”沈虞十分冷静:“如果你要我忘记前嫌,心无芥蒂地和你以父女相称,我想我做不到。”
眼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沈虞和温折对视一笑,终于不再开玩笑。
沈光耀被这一句话,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几年,沈虞久居上位,哪怕语气平淡,话中的锋芒和嘲意似要溢出来。
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温晴轻眨了眨眼。
所以,温晴至今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叫他什么。
最后,温折找了块石头放在马头,作为眼睛。
看见沈光耀,沈虞的脸色也没什么波动。外头风雪正盛,沈虞皱了下眉,最终,还是温折招呼:“外头风大,你进来吧。”
沈虞脚步一顿,怀中的温晴也顺着扭过头,看向门外拄着拐杖,站立着的老人。
沈虞在温折的眼神暗示下,帮着上手处理了小葡萄的细节。
温折:“四根柱子。”
一贯如此,每每遇见和沈家相关的人和事,她便高兴不起来。
沈虞确实不太高兴。
一家三口准备回屋的路上,突然,栅栏外传来汽车的刹车声。
“哎。”沈光耀连忙应声。
佣人在沈光耀面前放了杯茶,“您慢用。”
“雪停了。”沈虞道:“你回去吧,不然一会又下大了。”
爸爸是最高的,妈妈是最瘦的,奶奶笑眯眯的,还有个小小的自己。
温晴:)
话未说完,沈虞直接朝佣人使眼色,便有阿姨直接上前抱走了果果。
温折:“……”
“好”温晴乖巧应声,环抱住沈虞的脖颈。
温折还没来得及露出一个微笑,下一秒女儿话锋陡转:“多亏了妈妈!”
“小虞。”沈光耀叹息着喊她名字:“我已经和韩雅离婚了。”
屋外风声转小,雪也停了。
小姑娘的眉目间的灵气,和沈虞小时候,极像。
沈虞眸色清冷,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似乎并没有谈话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