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弯弯一直在医院照顾韩雅。
韩雅和沈虞上次一样,同样是从楼梯摔下后脑受伤,沈虞到现在活蹦乱跳,而韩雅却伤到了神经,不能正常使用面部表情,嘴歪脸斜。
也就是平常人所说的——
面瘫。
知道这个消息的韩雅,崩溃了。没有女人不爱美,何况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的韩雅。
一夕之间,她像是老了十岁,鬓边染上灰白,脸色蜡黄无光泽。更为狰狞的是她的面部扭曲的表情。
故除了医生和沈弯弯,韩雅几乎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沈光耀再没来看过一眼,得知其早已出院,韩雅气急败坏,装了这么多年的温婉一朝消失殆尽,情绪变得Yin翳又极端,每天都要发脾气。
医生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这个病没法根治,只能长期调养,或找中医慢慢调理。
韩雅治疗费用不菲。沈弯弯的卡大部分都被沈光耀停了,韩雅这么多年用钱大手大脚惯了,私人账户根本没多少钱。
“我不出院!”因为嘴歪,韩雅说话非常模糊,“一天治不好我,我就不出院!”
沈弯弯抿唇,实话道:“医生的意思就是治不好了,咱们还不如回去细细调养。”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韩雅抱着脑袋,疯狂摇头,“我这个样子怎么回去?!你说,我怎么回去?”
尖锐的叫声每天都充斥病房,沈弯弯头疼欲裂,再好的耐心都被磨没了。她放沉了语调:“妈,你知道在医院一天要多少开销吗?你能不能懂点事?”
“沈弯弯,你什么意思?”韩雅瞪大眼睛,身上的被褥被她揉成一团乱,“我这是养了个什么样的白眼狼!”
她看着沈弯弯冷淡的表情。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些天来,沈弯弯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担心到如今的冷硬。
韩雅心中滚了层火般凄惶又愤怒,丈夫薄情,女儿离心,所有的绝望侵袭而来。
她失望地摇头,嘲讽一笑:“果然,什么人生什么种。”
“你和廖建海真的是亲生父女。”
心中的恶心排山倒海般翻涌,沈弯弯脸色一变,脱声而出:“住口!我不像他!不许你说我像他!”
韩雅靠在床沿,笑得毫无形象,丑陋又渗人。
沈弯弯心里委屈又难受。她当然不想看到自己的妈妈变成如今这种模样,身为女儿,这些日子也尽心照顾她。结果,得不到谅解还不停被她拿来撒气。
仿佛被chao水淹没,让人倍感窒息。
不再看韩雅,沈弯弯失魂落魄地走出病房。
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是沈家大小姐,家庭美满,父母恩爱,每天都有用不完的钱。
相比于她,没人在意沈虞。她只是沈家的一个弃子。
但现在…
一切都怪沈虞!她为什么没有去死!
沈弯弯眼中怨毒一闪而过。
待回过神时,她已经走到医院大厅,这里密密麻麻站着面带愁容的病人、家属。
绝望扑面而来。
突然,沈弯弯目光一顿,定定落在某处。在看清那张脸后,像是被雷击中般,她脸色霎时惨白,浑身止不住颤抖。
哪怕是在人满为患的医院,依旧挡不住那种自小就留下的刻骨恐惧。
她甚至挪动不了身体,突然,那人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般,扭过头。
四目相对。
沈弯弯如梦初醒,连走带跑地转身,逃命般撒腿就跑。
一直在医院蹲点的廖建海眸中闪过凛冽的光,脸色Yin沉地追着人就跑。
沈弯弯害怕得连双腿都打颤,她循着人多的位置跑去,借用人群遮挡自己的身形。她想得很简单,有这么多人在,廖建海再怎么猖狂,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她躲在长长的挂号队伍后,脑中飞速地运转。
为什么,为什么廖建海会出现在这里?!他这种人怎么还没烂在苏城的Yin沟里?!
当年她随母亲离开苏城,隐没踪迹,没有对苏城的任何人提过一个字。
两地相隔千里,廖建海是个只会喝酒打老婆孩子的烂人,和富贵的沈家天堑之别。
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指引,他绝对、绝对不会找到这里来。
想到某种可能性,沈弯弯咬碎了牙。
是沈虞!一定是沈虞!
突然,手腕被人一把拉住。混合着酒气、烟味的刺鼻味道一齐涌上,沈弯弯一抬头,便看见廖建海Yin沉又渗人的脸色。
恶心。
沈弯弯强作镇定,用力挣扎起来:“你是谁?!别碰我!”
廖建海的力气极大,他Yin森森地咧唇:“弯弯呀,这不是我的弯弯吗?怎么这么多年没见,都不认识你爸爸了?”
“你不是我爸!”沈弯弯焦急地向周围人投去视线,“救救我,他不是我爸!我不认识他!”
周围顿时嘈杂起来,不少人弄不清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