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书生只得跟着跪下行礼,偷偷抬眼,想看看门内情景,只是他来得晚,被挡在外面,半点也看不见,只得竖起耳朵,不放过里面任何动静。
“……朕奉太皇太后慈谕,温氏池雨,秉性端淑,静正垂仪,克娴于礼。观景王于社稷有功,德才兼备,二人实乃天作之合,兹特指为景王正妃,择吉日完婚。”
“钦此。”
孙书生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温小姐与砚书铺主人有情,怕会不愿,不知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不等他想对策,温池雨柔柔的声音传来:“叩谢皇上、太皇太后圣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叩首后,双手高举于头顶上方。
前来宣旨将圣旨放入她手中,将她扶起来:“景王妃快些起来。”
钱公公也跟着上前,笑眯眯地说:“参见王妃。”
“钱伯。”
事出突然,温池雨有些措手不及,握着圣旨的手微微发汗,还有些飘忽,竟没察觉钱伯也在。
钱公公掏出什么,塞入宣旨公公袖中:“一点心意。你们先走,景王还有话要嘱咐王妃。”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
先前跪地的人们,又想给温池雨行礼,都是熟识的街坊,怎当如此大礼,被温池雨及时止住:“使不得、使不得。”
人越聚越多,只得和钱伯一起躲到后面去,留珍珠她们在前面拦着。
“王妃一路受苦了。”钱公公知道小主子派人回宫取药一事,心疼她一路奔波,“都是老奴不好,一上来就骗了王妃,小主子平时不管这些,怪老奴自作主张,王妃千万别生小主子的气。”
“钱伯千万别这么说,我不生气。还是叫我池雨吧,我当您是亲人,万万不可如此生疏。”
钱公公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就知道池雨大方,哪会计较这个。”他对这桩婚事满意得紧,“我这趟来,是为了问问池雨喜欢什么摆设,偏好哪样的喜服,太皇太后催得厉害,盼着你早日嫁入皇家呢。”
“我都喜欢,有钱伯把关便行。”温池雨睫羽轻颤,指尖扣着手中明黄的圣旨,垂着眼回答。
“成婚可是大事,一辈子就这一次。在钱伯面前就别害羞了,有不喜欢的尽管说。”钱伯活了大半辈子,哪里看不出来她这是害羞了。暗叹池雨可怜,婚姻大事没个家里人把控。
温池雨实在说不上来,忽然瞥见檐下挂着的莲花兔子灯,灵光一现,笑眼弯弯:“那钱伯去问先生吧,先生知我喜好,一切由他定夺。”将一切推给了周砚景。
钱公公没有久留,说要忙大婚的事,一会儿便走了。
温池雨独坐在院中,柳树青绿,柳条随风摇摆。
将圣旨打开,平铺在石桌之上,指尖一一拂过上面的字,眸光柔柔,清澈似水。
怪不得先生忙着回宫,原来是为这事。
口中喃喃:“天作之合……”
她与先生,从此相偕伴余生。
周砚景离开几天,朝中事务堆积如山。
若按照往常,钱公公肯定不会上去烦他。但是现在不一样,小主子要成婚,在他眼里,什么事也大不过这个。
关键是池雨说了,一切由小主子定夺,小主子一旦不乐意,便拿出池雨的话作挡箭牌,一说,小主子便耐着性子,等他一个个地问题,细细地想池雨的喜好,耐心作答。
看小主子被池雨吃得死死的,钱公公默默偷笑。一直在周砚景跟前转来转去,手里拿着小册子,问一句,便提笔记下来。
他这样来回转,又一直在说成婚事宜,周砚景无法静心,索性丢了手里的折子,垂头看盘在他腿上打盹的发财,捏了捏它没收好的猫爪子。
只听它“喵呜”一声,眼睛微眯着看了一眼,伸了个懒腰,蹭蹭周砚景的腿,直接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将雪白的肚皮露出来,小爪子覆在眼上,挡住外面的光,又睡过去了。
轻轻揉它的肚皮,睡梦中还不忘“呼噜噜”地撒娇。
养出来的猫也这样不设防,就这样全身心地交付于他。
钱公公想到一处问一处,小册子上记得满满当当的,才收笔:“先这样,后面漏了什么再来过问小主子。”
大婚要忙的事多了,刚问的这些,他得些安排下去。
周砚景扶额,目送他出去。
谁知他走了没两步,又折回来,扬了扬手中的笔,花白的寿眉一抖一抖,语气里带着炫耀:“池雨去江南带的,这笔真好,含墨多、易开合,写起来均匀流畅,池雨送了一盒子,要不要分小主子几支。”
等了几息,都没等到回应,钱公公耸耸肩,毫不在意,笑容灿烂地走了。
发财睡得正香,忽然耳朵被揪了两下,警惕地睁眼,对上周砚景幽深的眸子。
“小没良心。”
给小姐妹赠礼就算了,连徐昂都分得了一把匕首。路上听她说,还给吴管事他们都带了东西。
他等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