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是她酒醉痴缠,先生不得不从,那今日呢?
这是不是意味着,先生心中也有她……
清澈的眸子泛着细碎的光,温池雨裹紧棉被,把头埋进柔软的被子里,眼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心chao涌动,久久不能入睡。
想起与先生的明日之约,又是一阵激动,眼神中一片清明,不见半点困意。
胡乱想着,大不了一眼睁眼至天明,好早些与先生相见。
转念又担心晚睡,怕第二日气色不佳,叫先生不喜,强迫自己闭眼。
折腾许久,才囫囵入睡。
翌日,晨雾蔼蔼,远处隐隐传来鸡鸣,温池雨猛然惊醒。
珍珠和白玉起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院子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厨房小桌上也早已备好了清粥小菜。
桌边上的温池雨,一扫昨日混沌的模样,神采奕奕地笑着,叫她们快点去洗漱。
温池雨一醒来,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先生,好将心中的话一次问个明白,可是天光乍晓,贸然前去肯定会扰了先生清梦,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心中焦灼,越等觉得时辰走得慢,索性干起活来,好分散一下注意。
白玉憋了一肚子的话想问,昨日珍珠拉着不许她多话,她憋得晚上觉都睡得不香,现在看姑娘状态不错,忍不住要问她,结果又被珍珠捂住嘴拉走,不许她问。
“珍珠你做什么!”
“做什么,姑娘这样你觉得正常啊,有些话只能等着姑娘自己开口说,旁人说多了容易出错,咱们还是先等着吧。”
白玉挠头想想,姑娘这样子明显比平日亢奋了不少,是不太正常,那她还是憋着吧。
“好吧。”
吃完饭,把铺子门开了,时辰还早,一时半会儿没有客人上门。
随着日头升高,随着相见的时刻越来越近,温池雨的心却越来越纠结。
盼早点见面,又怕见面。
近乡情怯一词,最符合她现在的状态。
到时候该去砚书铺了,温池雨却还坐在柜台处,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珍珠斟酌着上前:“姑娘,该去砚书铺了。”
温池雨手指绞着帕子,缠了一圈又一圈,抬头,水润的眸子泛着chao气:“珍珠,我怕。”
“怕什么。”清泠如玉碎的声音幽幽传入温池雨心间。
周砚景缓缓步入书铺内,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温池雨眼前。
刹那间,温池雨犹如高空中飞翔的纸鸢,蓦地断了线,却飘飘荡荡落入先生宽广的怀中。
“先生。”喃喃低语,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实的。
宽大温暖的手掌包裹住柔嫩微凉的小手,温池雨被他掌心的温度暖得眼眸轻颤,直直地看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
“我在。”
回过神,温池雨已经被周砚景一路牵着,到了砚书铺的三楼。
映入眼帘的是前些天她弄丢的宣纸,竟然被裱起来,悬挂在三楼最显眼处。
“腾”地一声,她仿佛能听见气血上涌的声音,连口鼻处呼出的气都热得灼人。
周砚景见她盯着“郑砚”二字,羞红了一张小脸,唇畔勾起弧度,牵着温池雨的手,走到那处:“池雨的字甚得我心,可愿赠我?”
温池雨下意识要扣手指,却被周砚景的大手牢牢握住,动弹不得,掌心微微发汗,樱红的唇瓣被洁白的贝齿反复碾磨,透出氤氲的水光。
“先生名字好听,我随意写写,先生不要多想。”眼眸低垂,妄图遮住爱慕的眼神,生怕先生发现她觊觎他许久。
又岂知,二人气息交缠,她激烈跳动的心,瞒不过周砚景的耳朵。
书桌边的窗户敞开着,带着露水气息的寒风吹进来,吹乱了温池雨鬓边的碎发,随手帮她捋到耳后,肌肤相触,又惹起一阵颤栗。
“好听还叫先生,嗯?”低沉的声音有胸腔处传来,震得温池雨耳窝酥麻。
掀开眼帘,纤长卷翘的睫毛忽闪,晨光下,水润的眸子染上一层细碎的光,温池雨脑中不甚清明,犹豫地说:“郑砚?”
周砚景没有答话。
一片静谧。
没被握着的那只手垂着身侧,指尖死死攥紧衣袖,小鹿般清澈的眸中泛起慌张,刚刚还滚烫的脸颊顿时没了温度,微微发白,以为自己会错了意,先生不喜她如此亲密地唤他,挣扎着要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
周砚景眉头拢起,头一次尝到懊恨的滋味,当初不该胡诌个名字,握紧温池雨的手,不让她挣脱:“阿砚。”
阿砚,比之郑砚更为亲密,温池雨嘴唇微动,却没有声响:“先生,可有心仪之人?”
一个月前,也是在这三楼,场景还历历在目,言犹在耳,先生当时说得清楚,她也听得分明。
“有。”周砚景答得干脆。
“那……”反复啃咬的唇上留下清晰的齿痕,她不敢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