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临华殿的路上,阿矜一直偷偷打量陆倾淮的神色,他的神色,同来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陆倾淮生来会不会是这样的性子。从前只听闻,他的母亲是个身份低贱的舞姬,他虽是皇子,但是并不受宠,连下人都可以随意欺负,明明体弱,却年纪轻轻就被先帝送到边关那般苦寒之地,一待就是数年,无诏不得入京。
有那么一瞬间,阿矜突然有些同情陆倾淮,谁也不知道,他如今能坐上皇位,背负了多少,又牺牲了多少。
轿撵在风雪里慢慢前行,过了好一会,停了。
阿矜跟着陆倾淮下轿,刚踏到雪上,就听见陆倾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唐祝,传晚膳,备几壶烈酒。”
“是。”唐祝应声,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太监,小太监会意立即下去办。
阿矜随着陆倾淮进到殿内,没一会BBZL 儿,唐祝就带着人进来了,将菜摆好,接着让端着酒的宫女走到阿矜的身边,阿矜接过酒壶,给陆倾淮斟满,陆倾淮一口气喝了,阿矜再斟满,陆倾淮又喝了,连着好几次。
“都下去。”
殿内的人听见陆倾淮这么说,纷纷退下,阿矜以为陆倾淮想要自己一个人呆着,顺势也就将手上的酒壶放到桌上,低着头就要转身,猝不及防地被抓住了手腕,阿矜顿住了脚步,微微转身。
“跟朕喝酒。”陆倾淮将手上的酒樽递过去,大抵是已经喝了好几杯了,言语没了平时凌厉的感觉。
“奴婢,奴婢不会喝酒。”阿矜老实地应声。
阿矜话音未落,鼻尖盈满了酒气,陆倾淮的唇因为沾着酒,冰冰凉凉的,酒很烈,不管是气味还是味道,都很冲,阿矜的脸一下就红透了,实在忍不住呛,伸手轻轻推了陆倾淮一下。
陆倾淮往后退了几分,脸上带着得逞的笑。
这时候的陆倾淮,身上穿着玄色衮服,眼神清澈,没有丝毫的狠戾,好似邻家畅意饮酒的少年郎,阿矜第一次在他的身上看见那种少年气,其实,他左不过也才十九而已。
陆倾淮接着饮了好几壶酒,酒是烈酒,陆倾淮看上去,已经有些醉了,唐祝再进来送酒的时候,见陆倾淮有些醉了,走到阿矜身边悄声道:“陛下有些醉了,你扶着进去休息吧。”
第十九章
“好。”阿矜应声的同时,唐祝已经转身出去了。
方才就已经遣散了所有人,唐祝出去之后,整个临华殿只剩下她和陆倾淮两个人在。
“陛下,奴婢扶您进去安置吧。”
“本王……没醉。”陆倾淮醉醉地应声。
还说自己没醉,分明是醉糊涂了,她又没说陆倾淮醉了,况且,陆倾淮说这话时,连自称都错了。
阿矜低眉看过去,陆倾淮趴在桌上,许是刚刚的动作碰到了头上的玉冠,有几缕头发散下来了,殿内的烛火多,很亮堂,阿矜看得格外清楚。
陆倾淮的脸红红的,眼睛有点睁不开的样子,原就是看着有几分媚/态的眼睛,如今看着,更加惑人了。
阿矜看得心尖一颤,连呼吸都乱了几分,模样看着像是个翩翩公子,只可惜,是这样暴戾的性子,稳了稳呼吸,上前两步,走到陆倾淮身边重复道:“陛下,奴婢扶您进去安置吧。”
陆倾淮蓦然抬眼,对上阿矜的眼睛,叫了她一声:“阿……阿矜。”
语气同以往都不一样,眼神也分外温柔。
“奴婢在。”阿矜应声。
陆倾淮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她,阿矜不敢看陆倾淮,眼睛盯着桌上,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紧张得不行,脸也有些烫。
原本以为陆倾淮会再说点什么,但是他一句话没说,伸手拍了一下桌子。
听见拍桌的声音,阿矜吓了一跳,陆倾淮拍着桌子摇摇晃晃地起身,起身还不忘拿起桌上的酒壶,BBZL 大抵是醉了,分不清东南西北,往书桌那边走。
“陛下。”阿矜有些急地轻声叫了一声。
陆倾淮回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接着在她面前,仰着头灌了一大口酒,眼神带着说不出的蔑然,阿矜愣着,站在原地,他现在的样子,莫名让阿矜想到了宫变那日。
陆倾淮走到书桌前,打开白日里岳晋阳送来的东珠盒子,然后拿出一颗圆润的东珠,在烛光下仔细端详。
阿矜压根不知道陆倾淮到底要干嘛,正站着看他呢,甫一失神,就看见陆倾淮偏头对上阿矜的眼睛:“喜欢吗?”
彼时,少年红着脸,眼睛亮亮的,眼里尽是摇曳的烛火,声音低沉微哑,分外撩拨人。
阿矜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陆倾淮说的是他手上的东珠。
“喜欢……本王……本王就赏给你。”
陆倾淮话音刚落,身子一歪,往后面倒,盒子大概是被袖子拂到了,翻落在地,东珠滚落了一地,声音很是清脆。
阿矜见陆倾淮摔了,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上前去扶陆倾淮:“陛下。”
陆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