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几个婶婶也围上来,她们哪怕知道这些都是丁宝枝的旧东西,也想看看到底都有什么,毕竟再过些日子,这些可就是指挥使夫人的东西了。
王婶婶指着箱子里的纸张,说道:“宝枝你看,还有张字条呢。”
这张字条放在最面上,一看就是专门留的,不是丁宝枝的东西。
丁宝枝皱了皱眉,其实不光是字条,字条的边上还有只不属于她的小瓷罐。
她将两样东西一并拿起。
‘你带去章家的东西都在这口箱子里。手上的伤若是遇水化脓,就用这瓶药粉外敷,三次可以见好,薛邵。’
他的字像极了他本人。
笔锋劲挺尖锐,墨色极其浓重,光读他写的字就能想象到他说这话时不容辩驳的语气和神情。
丁宝枝看向自己的右手手掌,她掌心缠着薄薄一层纱布,是那天拿瓷片刺他时受的伤。当时她满手是血,其实那只是手上血管多看着吓人罢了,这段日子下来她的伤早就愈合结痂,连疼都不疼了。
薛邵浑身伤疤,俨然是个受伤的行家,怎么会看不出她不过受了点小伤而已。时隔多日还要送来一瓶伤药,真是拙劣又假惺惺的示好。
翌日,薛邵请的媒人拉来了三驾车的聘礼。
等将媒人送走,丁鹏举满心欢喜地拿着礼单大声宣读。
丁宝枝心说果然还得是结两次婚才有对比。
第一回 卖她进尚书府换官职,丁鹏举不敢将喜色挂在脸上,第二回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聘礼一箱一箱往府里抬,丁鹏举脸上的褶啊,像极了刚捏出来的包子。
丁鹏举念得口干舌燥,喝了茶水对丁宝枝道:“宝枝,爹就说你是福星吧?”
长房李氏见丁宝枝不怎么高兴,便拉过她道:“宝枝,我昨晚还跟你爹说呢,这就叫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三房赵氏在旁插嘴,“我找人算过,宝枝命硬,只有指挥使镇得住她。”
四房孙氏拆台,“你上回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转向丁宝枝,“宝枝,你的婚事我已经告诉玉枝了,她替你高兴,还说到时一定来喝喜酒。”
丁宝枝点了下头,岔开话头问:“二姨娘呢?怎么不见她?”
三房赵氏道:“她呀,心口疼,疼好些天了。”
自上回小巷里撞上薛邵,二房张氏就以心口疼为理由闭门谢客,这几日的热闹都与她无关,她实在没脸出来见人。
“不说她。”长房李氏摸出个纸包塞给丁宝枝,“BBZL宝枝,拿着这个,带上我的大丫鬟去荣宝斋看两件漂亮的头面,荣宝斋认得她是我房里的人,肯定挑好的给你。”
丁宝枝捏捏那纸包,“谢谢娘。”
第二日丁宝枝以为只是去买个撑场面的首饰,不成想却在荣宝斋偶遇宫中故人。
第9章
丁宝枝听从长房李氏的话,拿着钱去荣宝斋置办首饰,长房的丫鬟巧云跟着同去。
方阿宁自上次得薛邵指示看着丁宝枝,就一直留在丁府,做常服打扮,守着丁宝枝直到婚期。
他大早上本想一起去荣宝斋,却被丁宝枝给否了。
“我不是你们北镇抚司的犯人,请你不要像看管案犯那样跟着我。”
“丁小姐...”
“整个京城都是你们锦衣卫的眼线,难道我还能在你们眼皮底下凭空消失吗?”
“那...行吧。”
丁宝枝摆平了方阿宁,带着巧云乘车前往荣宝斋。
她的确没有逃跑的打算,跑不掉的,就是单纯不喜欢被薛邵的人跟着而已。去荣宝斋她也并不情愿,只是长房李氏都拿钱给她了,她总不能给脸不要,丁宝枝打算随便挑两件首饰就当完成任务。
“宝儿小姐,我们到了。”巧云从车外边探进头来,柔声细语对丁宝枝说话。
丁宝枝点了下头,跟着从车上下去,进了荣宝斋装潢富贵的门面。
荣宝斋的东西都是给京城的贵人淑女们用的,丁家也只有长房李氏够得上这门槛,所以丁宝枝毫无准备一身素净地踏进去,看着就像个来替主子取货的大丫鬟。
店里有伙计认得巧云,上前来招呼二人。
“巧云姑娘今天来替李夫人看什么呀?”
巧云道:“我今天不是替我家夫人来看的,是跟着我家宝儿小姐来选新妇的首饰头面的。”
那伙计一愣,转向丁宝枝,眼里惊愕的神色快满溢出来。
丁家小小姐在出嫁当夜被掳进北镇抚司,半月后‘活鬼’薛邵上门求亲的事早就传遍京城,传得神乎其神,更有甚者说户部尚书府根本经历了一场无妄之灾,都是丁宝枝红颜祸水给牵连的。
丁宝枝朝他淡笑道:“麻烦随便拿两件东西给我看看吧,样式简单就好,不要繁琐的。”
“哎好,样式简单不繁琐,您请稍等。”
伙计哪敢怠慢,她要回头跟锦衣卫抱怨一声,那他们荣宝斋还开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