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京墨这心里一茬未平,一茬又起。
仿佛是知道了时疫可解,暂时没了性命之虞,便可劲儿地作了起来。
他为什么不给自己表白?是想就这样等着时疫结束,然后顺理成章地从爹爹那里把她娶走吗?
哪有这样的道理?
还是说,因为自己曾经当众对他表白过,所以他就默认自己的心意了?
芸京墨想到这里就有些委屈:可是那时候的人不是自己啊!
且那时候他不也没明确表态嘛!
世间情动,哪有稀里糊涂的道理?
芸京墨今晚没从他口中得到保证,心里可太不爽了,咕噜咕噜往外冒的全是让她不高兴的事儿。
祁铭之心细如发,在她露出悲戚的表情的时候便发现了。
怎么,方才的那番话,并不能让她安心吗?
可是他不能向她做出那样的保证。
这前路本就崎岖,能得她说那一句相信便已经足够了,他不能把她卷进来。
祁铭之向来嘴笨,没怎么被人安慰过,自己也不大会安慰人。
看着芸京墨抱着膝盖咬着牙的表情,想着该要说点什么。
他靠近了两步,伸出的手还没抚上她的头顶,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欢呼声。
像是有人在人群中忽然宣布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引得大家共同雀跃。
光听着外面的动静,这若是放进屋里,怕是要将这屋顶都给掀了。
难道是药熬好了?
正这样想着,突然有个人哒哒哒跑过来,在门外敲了敲这间库房的门,声音里难掩喜色。
“小姐,小姐在里面吗?”
听声音是枳香。
“嗯啊!我在!”
这一声把芸京墨从七零八落的回忆里拉了回来。
“小姐,如今时疫可解,大人刚刚宣布,除夕夜要在栗乡办大宴呢!”
芸京墨看了祁铭之一眼,嘴里答了句:“昂啊,我这就来了。”
年节时的大宴如同庆典,一般是有什么大事才会如此Cao办。一场庆典不仅极具娱乐兴致,还能推动一下地方经济,基本上属于各地抢着拿举办权的盛事。
除夕本就是大日子,只是栗乡是小地方,从未Cao办过大宴。
此番大约也是为了庆祝此地疴病得以解除,寓意如获新生。
芸京墨应了枳香的话,正要出门去,手已经覆上了门栓了。
她站在门口,像是有什么话没说完似的,又折回头杵在了祁铭之面前。
方才心里的那点儿怨怼此刻已经烟消云散,她像是所有面对了新鲜事物的姑娘一样,抬起盈盈的眸子看着祁铭之:
“铭铭之,你会去吗?”
祁铭之愣了一瞬。
他没想得了这么个称谓,也没想姑娘的情绪竟是这样来去自如,就如六月天气一样Yin晴不定,不用哄就好了。
不禁噗嗤笑了一声:“这个自然。”
芸京墨前脚刚走,后脚祁铭之便开了窗,站在门外的阿陌应声而入。
“主子有什么吩咐?”
“派几个人在暗中贴身保护芸姑娘,有任何异动立刻报我。”
“是。”
“另外,你速回淮安,替我取来那枚龙纹金印。”
阿陌抬头:“主子?”
祁铭之神情舒缓,微抬了抬下颌:
“两日后,我要宴请一位老朋友。”
第34章 初吻 每日都说,喜欢你,心悦你……
腊月二十八。
已至年关, 整个栗乡从一场沉疴重疾中活了过来,重新粉饰年节,新桃换旧符, 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染上了十足的新年味儿。
梅花枝头吐蕊, 今日落了一场薄雪,给披了大氅的身体也裹上清寒。
临水的小亭景致不错, 青林翠竹, 暗香浮动。
祁铭之着一身白色长袍, 裙裾边缘却是水洗墨色,再披一件墨色大氅, 末端绣着金色云纹, 领上一圈柔软的兔毛匿了半张脸。他难得地束起了高发髻, 簪着紫檀木簪,眉目本就Jing致,这样的装束使得脸上的棱角似乎更为分明,整个人与景致相融,端的是好一副潇洒写意, 烨然若仙。
亭中的小圆桌上温一壶酒,正起着袅袅白雾。
祁铭之倚桌而坐,表情安静而沉稳,只手指闲敲桌案,只等着客至。
“哟。”
忽一声半含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常瑾泽姗姗来迟,抱着手站在亭下, 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开口便破了兴致:
“祁大夫好生雅致,见我一面,竟还要沐浴梳洗一番?”
祁铭之懒懒抬头看他一眼, 也未起身,只对着自己面前的座位做了个“请”的动作。
“师兄,既来之,则安之。”
这一声师兄叫得他眉头一跳。
常瑾泽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