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论审美我说第一谁敢说第二。”江欲晚将脸凑到屏幕上贱贱的笑了一下。
“噗!那你为什么不买派克?”周暮说。
“五大三粗的,一比较还是比较喜欢这种细长苗条。”江欲晚说。
“语文还可以。”周暮竖了一个大拇指。
江欲晚笑了笑,将笔放回盒子里,“我准备好好练一下字。”
“挺好的啊。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发现我的字越写越丑了。”周暮皱了一下眉,将帕子往床头一搭,赶紧拿过放在床边凳子上的笔记本看了看,然后猛地摇了摇头。咂了一下嘴。
江欲晚盯着对面一片天花板,听到翻书的声音和周暮不满的咂嘴声,捂着嘴笑了,“周老师别看了,你的字还是挺好看的。”
“太丑了。好看这俩字儿亏你说得出口。”周暮拿起手机对着自己。
“我又不是没见过。”江欲晚说。
“那,是在好好写的情况下才能将就看一下的。”周暮摸了摸差不多快干了的头发躺了下来。
“那也好看。”江欲晚看着周暮躺倒在床,动了动喉结,有一瞬间的恍神。
两个人东一下西一下的聊了一阵,然后挂了电话。
周暮临挂前又称赞了一遍江欲晚那支钢笔,完全对他的口味,纤细苗条,简单朴素,很好看。他虽然不爱用钢笔,但对钢笔这种东西确实有一种来自骨子里的喜爱。挂了电话闭上眼睛还能看到那支香槟色纤细钢笔在眼前晃。
可真好啊。
周暮扬了扬嘴角,伸手关了灯。听着雨声无法入眠,思绪飘忽不定。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让周暮有点怵,他不是怕鬼的人,但现在心里面却有一丝紧张和恐惧。
雨声不断滴落,仓促急转,声响极大。周暮觉得头有轻微的疼痛,翻了个身抱住腿,希望自己能赶紧睡去。但重新闭上眼睛却重现往日一幕。
画面里也是瓢泼大雨,男人不断挥砸下去的手和女人的尖叫嘶吼声在雨中交替融合,雨点更大更密集了,但雨声似乎被咆哮吼叫掩盖,变得无比小。
周暮跪在雨中,已经分辨不清的雨水还是泪水持续不断的流过脸颊砸到地上。无力、害怕、绝望、恐惧。
周暮猛地睁开眼睛打开了灯,粗重的喘息声遍布整个安静的房间。头痛得更加厉害,他没有办法静下来,更加没有办法再入睡。拿过手机发了一个动态,翻出纯音乐表单随机播放了一首,然后拿过窗边的笔记本和笔,开始写字。
细长、潦草,飘忽、轻盈……..一个挨着一个的黑色字迹,铺排满空白的纸张。一页、两页、到第三页,周暮突然停下笔望着虚无顿了好几分钟。长长的叹气声,空旷辽远。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不知道哪个软件上看到过一个男孩子写的一篇极短文章。文章的标题是“我是不是不会再快乐了”,文章内容只有短短几个字,忘记了开头但记得结尾是“夏天怎么还不来啊,哦,我忘记了,春天都还没有来呢。”
说不上来自己当时看了文章到底是什么感觉,现在想来,这篇文章不管标题还是内容都多么唯心和感伤。而他自己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快乐。所以还记得他自己写下的评论。
“春天已经来了。关于快乐这件事,你说了不算,快乐说了才算。”
那么我呢?快乐吗?周暮自问,然后对着空旷和宁静笃定回答:快不快乐不是我说了算,但是,我有快乐。
停下来的笔尖戳到空白的纸页上,留下点点黑色圆墨,周暮提了提笔,重新开始写。只是觉得要往下写,至于写什么内容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画下一个圆润简洁的句号,将笔盖盖上,关了笔记本,靠在床上发起了漫长的呆。手机响起,发呆中断,周暮迷迷糊糊接了电话,听到熟悉的声音。
“兄弟,我失眠了。”
周暮怔了一下,说:“我也没睡。”
江欲晚对着手机屏幕轻轻的笑开了,他的直觉给了他正确的答案,也给了他反复思考之后的正确行动。他伸了一下懒腰,偏了偏头。
“那这样吧,反正你也睡不着。我们应该也不知道要聊什么了,我弹吉他给你听吧。”江欲晚挂了电话打了视频过去。
视频里面是一把原木吉他,一小片黑色的涂鸦落在琴身上,但看着和谐,而且和原木的颜色有无法言说的融合。江欲晚没有露脸,他坐在床上,轻轻的拨动着琴弦,在试音,然后调音。
周暮不懂乐器,就跟不懂音乐一样,像坐在餐馆里听钢琴声一样迷茫的听着江欲晚弹吉他。旋律轻轻柔柔的,温暖而舒坦。
但周暮不知道是哪首曲子,好像听过又好像没有听过。但他还是很认真的听着吉他声,觉得安心。
弹了三首曲子,江欲晚停下来,看着视频里的破裂天花板,轻轻唤了一声周暮的名字,没有听到回答,江欲晚不再弄出丁点声响,轻轻的放了吉他。等了一会儿,听到视频里传来均匀的轻微呼吸声。
周暮睡着了。江欲晚盯着天花板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