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租户区。
干瘦的浓妆房东第三次看到那个长相让她过目不忘的年轻男人。
男人径直闯入她的院子,任她在后面叫了一声没理,房东似乎伸手想要阻拦,只是在她伸出手的还没碰到男人的那一刻,男人回头。
房东对上男人几乎嗜血的眼神,被他身上骇人的戾气吓得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刁德才此时正在房间里睡大觉。
他呼噜打得震天响,突然被房门踹开的声音惊醒。
刁德才吓得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又是那个男人。
只不过这次他身边没有了那个一直跟他一起的女警察。
之前对他动手凶神恶煞的一直是那个女警察,男人只是偶尔问他点话,所以这次见女警察没来,刁德才瞬间放了一大半的心。
直到他被男人揪住衣领,几乎是从直接从床上拎了起来。
刁德才胸口几乎喘不过气,空空咳了两声,两手在空中胡乱抓着,然后看到男人可怖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当他对上这个眼神的时候,直接打了个哆嗦,身上汗毛全都竖起来。
他这一刻才恍惚意识到这个男人,或许比那个之前揍他的女警察,可怕的多。
男人手劲不断收紧,一字一句地问他:“陈建业来找过你是吗?”
刁德才吓到忙不迭地点头,慌乱中说话咬到舌头的磕巴:“找,找过。”
在那晚两人问完他话的第二天,陈建业就找到他,让他把两人问过他什么话,让他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个干净。
包括男人让他去咬桌角。
刁德才不知道男人今天为什么又来找他,拼了命地摆手求饶:“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裴忱凝着只顾求饶的刁德才。
“你跟陈建业是怎么认识的?”
他说的很轻,只是语中的寒气与杀意仿佛来自地狱:“你没有杀过人。”
“但你帮人埋过尸,对吗?”
刁德才胡乱摆着的手顿时停滞。
……
裴忱开车。
电话里,高勇已经带人找到了孟思维失踪时开的那辆公车,车子被停在路边,车里不见孟思维的人影。
夜幕一点点降临。
偌大的城市像往常一样安静,祥和,平安。
圣诞节快到了,不少商家已经在店外挂上了印有圣诞老人头像的装饰,甚至还放起了《jingle bells》圣诞歌。
裴忱握紧手中方向盘,他看着前方漆黑的路,仪表盘的指针速度往越来越高。
裴忱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孟思维的时候。
高二的上学期临近期末,他仿佛一团低劣的,再也无用没有价值垃圾,被驱逐到长宜。
班主任让他坐教室后排,同桌是个原本一个人坐的女生。
女生个子高挑,是体育生,经常在Cao场练得一身汗回来,大喇喇地拉开椅子坐下,明明是冬天,也依旧用书本往脸上扇风。
她似乎不懂距离,从没有边界感,扇风的时候,另外一条胳膊肘会越过两人之间的界限,搭到他的桌上。
她的课本也总是乱糟糟,经常摆不开占到他的课桌上。
她的笔同样如此。
他对这一切都选择忍耐不语,只是回收自己的位置和东西,一点一点避开。
然后他发现,上课的时候,女生喜欢看他。
她成绩每天被班主任点名的差,早上上课就如同小鸡啄米一样低头打瞌睡,下午Jing神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就扭头,怔怔地看他侧脸。
她以为他没有发现。
他握着笔,绷直唇线,迫使自己去看黑板。
他第一次被用这样的目光看着,炙热的,坦荡的,不加一丝掩饰的目光。
他不喜欢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
好像图谋,好像要把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挖走。
就好像他不习惯身边存在一个仿佛永远活力,没有消沉,冬季人人都蜷缩的时候,仍积极把自己练出一身汗的人。
第二个学期,他期末考的很好,班主任迫不及待给他调了位置。
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以为就此可以远离。
结果开学没几天,下午,一个人站到他的课桌前,在他的书上挡出一片Yin影。
他抬头,看到还是她。
她把手撑在他课桌上,微微倾身,笑着,先恭喜他的期末考试成绩,然后热情地发出邀请。
依旧没有边界感。
仿佛他们已经是熟识多年无话不谈的老友。
长宜虽然升学率很差但是也是普高,学校管得严格,男生和女生成对去吃饭,就不是普通的同学友谊关系。
她脸上的笑容,眼神,乃至她的肢体语言也在告诉他,她十分期待,渴望,想跟他成为那种不普通的关系。
他还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