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住持,无灯师叔可是要回来了?”
小住持挥手打开了禅房的大门,背着手走了出来:“回来作甚?”
少顷,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视线投向云深远处,小脸肃穆了起来。
“和光,让你和尘师兄准备下,该活动筋骨了。”
“是。”
近来这各地晦气丛生,倒是比往年要多上不少啊。
…
“有趣。”
上合城中,一处茶摊上,坐着两位奇奇怪怪的客人。
一位面相普通,眼眸清亮;一位神色苍白,行动僵直诡谲。
店家忍不住都多看两眼。
谢忱山倒是不理会旁人的视线,吃了口茶水,不紧不慢地说道:“吃下去后,当真没有任何异样吗?”
两天前,谢忱山为了解决初生的晦气,特地赶来上合城。
被他邀约同行的魔尊,自然是随往。
只是在谢忱山割破手腕的时候,那热血还未在灵气驱使下喷涌,就被魔尊猛地抓住。
说是抓,也有些不太合适。
应当是捧更合适。
谢忱山看着自下而上握住他手腕,看起来像是想阻止他,却因为用力过重,反而使得鲜血横流的魔尊有些无语凝噎。
魔尊一直很安静。
他倒是忘了这身血rou对妖魔的吸引。
谢忱山正想开口,却看到魔尊在短暂的停顿后,捧着仍然淌着血的手腕抵到嘴边,执拗地舔舐起来。
谢忱山的恢复速度极快,就这么三两下的功夫,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但是已经流淌出来的血腥犹在,魔不依不饶地吃了个干净,就连他往回抽的力道都不顾。
谢忱山只凭力气与他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泄了力气。
罢了。
魔尊现在还能保持这个完整的人形,没生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触须来就已经是功夫渐长了。
对于他应承之事,谢忱山自是说到做到。别说是这小小血食,他怎会不给?
等魔尊停住后,谢忱山才说道:“魔尊,方才的动作,不过是为了消除晦气,若是您饿了,还是容我做完后再说。”
他温和同魔尊打着商量。
魔尊慢吞吞地挠了挠已经愈合的皮肤。
慢半拍才松开已经没有伤口的手腕。
“我。”
一个字冷冷地从他嘴里滚出来。
魔尊抬头。
他空洞血红的眼眸中,像是第一次倒映进除了谢忱山之外的东西。
晦气。
魔盯着上合城。
谢忱山心道不妙,出口说道:“魔尊,倘若您是打算把这上合城给夷为平地,那还是我来吧。”
他看出来魔尊是想代劳了,可要是这一“劳”使得上合城没了……
魔尊像是听进去了。
他仍旧硬邦邦说了句“我”,却收起了那仿佛要捅破天的威慑。
苍白僵硬的身影慢慢抬起手。
他们正站在上合城最高的屋檐上,脚下来往皆是熙熙攘攘,仿佛是热闹集会。不过在谢忱山的眼中,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缠绕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而就在魔尊虚空一握的那一瞬,满城的人都无形间僵硬了一息。
非常短暂。
甚至在他们的光Yin里留不下任何一点印记。
魔尊攥紧手指,谢忱山甚至能看到手指已经揉碎在一处。古怪的韵感让谢忱山微微蹙眉,想更看清楚些魔尊的动作。
噗——
仿佛是轻轻破开的声响。
那些无声无息盘踞在人族上的晦气被连根带起,随后他张开嘴巴。
那张嘴越裂越大,最后化为一道猩红的通道般,无数rou眼看不到的黑气宛如鲸吞——
谢忱山看向另一个方向。
那是他原本应当祛除的晦气之源。
在魔裂开血盆大口的时候,那些晦气铺天盖地,源源不断灌入口中,直到最后空无一物。
于是,谢忱山知道了魔尊如何根除魔域的晦气。
这该是秘密。
从回忆抽身,一口饮下热茶的谢忱山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书生。
魔尊呆板的表情在思索中显得生动了一些,谢忱山甚至能看到他眼睑下裂开了一道小口,那试探的黑雾还没爬出来,就被猛地闭上的皮rou甩了一道闭门羹。
“一点,点。”
他现在还是不能说连贯的两个以上的字词。
“吃完,会,不,很好,想杀……”魔尊看了看谢忱山,“妖。”
吞噬晦气对魔尊来说还是有影响。
会比往时更加嗜杀狂躁,甚至克制不住蓬勃的毁灭欲与鲜血的渴求。尽管从前魔尊也压根没有忍耐过便是了。
谢忱山若有所思。
在他垂眸深思的时候,魔也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