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静听了,见被猜了出来,也不介意。她笑着揶揄道:“岑姑娘可真是,不仅心细,还消息灵通呢,一猜一个准。”
疏雨笑着摇头,“林大人虽是新官上任,却已有克己奉公的美名,遂州谁人又不知呢?”
疏雨在李府,是听到过想到知府老爷与李迹背后议论林大人时那咬牙切齿的样子,笑了出声。能让他们这般的,不是手段刚强的硬茬子,就是不吃官场一套的方正之人。再加上平素里也对林大人为人有所耳闻,通判大人年轻有为,刚来遂州,就带来了防汛物资,组了遂州民兵,浚深河道,加固防洪堤。往年遂州城都将洪水往人少处的河道引,总还是免不了人财损失;这一年林大人及时加固堤坝,浚深清堵,为遂州解了那夏汛之祸。手段雷霆,动作迅速,将遂州的公款不知从哪里给抠了出来,将知府老爷气得跳脚。
她说完便收了声,等着沈风静的下文。
而沈风静也在等着她的下文,两人干瞪眼片刻,沈风静先打破了沉静,问道:“那你倒是不问问我,为甚要退婚?”
疏雨听了,反倒奇怪道:“你自然是有你的理由,难不成你退婚还要循个名正言顺?
沈风静听了会心地笑出声来,笑完看着疏雨,诚心地说道:“岑姑娘若是在汴京城中,你我恐怕早就是就交心挚友了。”
疏雨也是真心敬佩她坦率洒落,听得沈风静这句,她正色抬手以茶代酒,与沈风静互相碰了一杯。
两人你来我往,聊了有小半个时辰,食客酒客都往顶层露台去,争个赏月的好位置,伙计来来往往收拾着残羹冷炙。
疏雨看着来往的人,不由感叹道:“这般热闹,我是得换个地方才能看到赏月了。”
沈风静一看外头天色,也面露遗憾,“可惜我借住她人处,须得早归,不然还能与你一道去走走。”
她边说边收拾起东西来,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看看贴身钱袋、贴身物件在不在,紧接着她又转头宽慰起疏雨来:“没关系,既是有缘,那肯定还会再见到的。”
疏雨这会儿也打算走了,她同沈风静一起站起,沈风静先一步跨了出去,郑重地对疏雨说道:“岑姑娘,过几日,我们会再见到的!”
疏雨听她话中有把握,便也有几分期待。她这两年来无心结交朋友,一来是接触到的人守旧无趣,二来是除了陪李迹赴宴出行,也无甚机会出门访友。
今日本来心情不佳,结识了沈风静也算一桩幸事,沈风静不问她家世门第以及婚嫁与否,两人闲谈有趣自在,她很久没这般自在了,于是也正色回道:“那我便等着沈姑娘了。”
突然又想道甚么,疏雨上前一步说:“我同你一块下去。”
沈风静却拦着不让,促狭地说:“岑姑娘别是想请我这一顿罢,你我之间不兴这一套,等我离开遂州时,来送送我便好!”
疏雨被她戳穿了,本想辩上几句,但想到沈风静为人做派,也会心笑了,不再坚持,只又道了一句“那…沈姑娘再会。”
沈风静回身笑了一下,便转过身去下楼结账了。
疏雨看着她背影,思索了起来。汴京城中姓沈的姑娘多得很,疏雨也并不知道多少。可这般性格的姑娘,像是将门世家出来的,遂州通判林大人曾在京中做奉直郎,官至四品,是被贬来遂州才做了这通判,因着为人过于刚正,行事雷厉风行,知府老爷和李迹对其颇有微词。
沈姑娘与这林大人结了亲,两家门户便该是不相上下,京中能让她想起来的,便是那平过匪患,戍边十载的巾帼英雄沈若婵。这沈姑娘,保不准就是沈将军的独生女。
正寻思着,雁乔已经结完账过来了,满脸欢欣地问:“姑娘,我们接下来,去看那灯会吗?”
中秋佳节,人都出门了,自然是要去赏灯的,况且她尽头也答应了雁乔。于是疏雨应声道:“好啊,那你带着路,我们过去。”
雁乔连连点头,哈哈笑着,拉着疏雨便朝前走去。
其实循着人群的方向,也就能找到灯会所在了,中秋灯会虽不如元宵灯会那般热闹鼎沸,沿街有杂耍灯谜,但这挂着的彩灯也有许多花样。沿路的蜜煎香铺,茶坊酒肆皆用竹竿挂了悬灯。这悬灯各式各样都有,花鸟鱼虫、玉兔捣药、龙风献瑞,花样繁多,可谓是目不暇接。有的闾里人家大手笔,挂上了一排的悬灯,乍眼一看,人间有灯火千重也不输天上的繁星万点。
疏雨与雁乔走过一排排的灯树,走到蜜煎铺子旁,雁乔闻到蜜枣儿味馋得受不了,见她眼睛都望直了,疏雨笑着打算过去买一些果子,结果一看,排了满满当当有几十人。实在是排不动这队了,两人便打算沿路走走,看看挑担推车的货郎有没有卖果子的。
这不,还好刚刚没在原处死磕,走了没半刻钟,便遇到了推车叫卖的老伯,那框里呈着的正是香橼、蜜枣、梅子、还有桃圈儿。
看到桃圈,疏雨愣了一下,雁乔在一旁兴奋地问起能不能尝尝?她这边想起的是当年,她与闻儿的那一晚,房间里熏得暖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