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岑老爷收到急报从建州赏茶回来,想着家中女儿还没涂过脂粉,路上见到时兴的胭脂水粉,便挑了几盒送予两姊妹。又听说疏雨为茶坊献了一计,欣喜不已。将疏雨喊来夸赞了一番,还特允了给两姊妹几日清闲,正好能在乞巧那天去逛香桥会。
用完午膳,午间,闻儿便带着胭脂来找疏雨。疏雨刚半松了髻,准备去小憩片刻,就见岑闻淡青色的裙角在门内旋开,几步跑来她的方凳边,腮边挂着薄汗,细细喘着气说道:“姐姐快与我试试这胭脂,看看抹上什么样子。”
疏雨的那盒胭脂还放在妆奁里没动,她看着那穿心盒奇怪道:“怎么你不先试试,倒要我先涂上看看?”
岑闻听了,作出那娇憨之态讨巧说道:“可这檀色配姐姐,我就想看看姐姐涂上。”
疏雨神色淡淡地看着环形穿心盒里的口胭,她对胭脂水粉一惯是无甚兴趣,所以也没用过。但经不住岑闻磨,她想了一下问:“这口脂平日怎么涂?”
岑闻平日里见过爹爹给娘点唇,有些脸红地说:“那应该是用手抹开吧。”
说罢她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胭脂来,仔细说道:“姐姐,我帮你,你把头抬起来些。”
岑闻指腹轻轻蘸了一圈口脂,左手轻轻搭在姐姐腮边,右手已至姐姐唇边。她分神看了眼姐姐,此时姐姐散着髻,一头乌发轻轻搭在背后,带着些懒散,与平日里样子有些不同。因抬着头,又要看着闻儿的动作,疏雨微微垂着眼,唇微微张开,细细吐息着。
她看着姐姐微张的唇,突然想起姐姐在榻上枕着,胸前肌肤细腻,因着角度隐隐露出的抹胸。她只觉得这手上的口脂热了起来,热得她怕烫着姐姐。
而疏雨抬着头,仰目看着自己的妹妹,两人贴得太近了,几乎是鼻息相交;她看着那指尖朝自己嘴唇愈来愈近,于是匆促眨了几下眼,挪开了视线。
岑闻以指腹轻点疏雨的下唇,只觉得手下的唇软得不像话,轻轻涂抹,下唇就沾上了檀色。涂完下唇,她又重新抹了下口脂,准备来点上唇。她手刚贴上那秀气玉润的唇珠,就感觉有有鼻息轻轻扫过她指尖,她猝不及防地缩了一下,感觉好似心里有猫抓一样,痒得受不了。她吸了一口气,静了静心,重新贴上姐姐的上唇,扫过唇珠,在唇峰下轻抹,连唇角都描过,才算完工。她这才抬眼看向姐姐,见姐姐虽未敷粉,但肤色匀净,衬着檀口倒真像那隔着云端的美人。此时美人鬓发半解,抻着一截瓷白素颈,面上还染了一层薄红,好像被她用手指拨开了云雾,把人点落在了面前。
这会儿她倒真是不敢再看了,生怕自己忍不住要触碰更多,赶忙放开手下的琼脂,唤道:“姐姐,你快些照镜看看。”
疏雨转过头来看着镜中的人影,其实檀色并不十分鲜艳,叫她看来与自己平日没甚么区别,也不知为何女子总要扮起妆来。
左右照着,见有几缕头发不听话,贴在面上,她还没伸手,便感觉到妹妹的手指已经划过自己耳后,把发丝仔细地勾到了耳后。觉得有些痒,她轻轻躲了一下,却惹来妹妹的轻笑。她看着镜中妹妹,弯腰在自己耳后盈盈笑着,贴着自己说“姐姐这样,也很美。”
疏雨听了,只觉得耳边热烫,心里似有热汤熨帖,她看着镜中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应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嗯…”
乞巧这天,周姨娘喊着两姊妹起了个大早沐浴梳头,换了熏过香的新衣。过了申时,岑闻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姐姐进了周姨娘的院子,准备请命出发。周姨娘让冬云和雁乔备了车,又点了两个小厮护着姑娘们,这才算是放心让她们出门。走过御前街,便能看到香桥会了。会上那可是热闹得紧,近处的人们都会带着香来赴会,用线香搭成一个长余四五米,宽约半米的香桥。到了夜里,人们便会将香桥点燃来为牛郎织女搭桥。
香桥会上还有许多摊贩,有的吆喝着向来往的人们吆喝着卖巧果,巧果酥香应景,几乎是人手一个;有的小贩蹲在地上,红布上放着各类站姿的磨喝乐,小孩见了这磨喝乐可就走不动道了,缠着闹着要大人给买一个;还有不少捏泥塑的摊前围满七夕出来逛市集,祈一桩好姻缘的少女。
疏雨和闻儿买了几个巧果,给随行的人分了,还留了些带回家给姨娘爹爹。这巧果做得Jing细得很,有鱼儿状的,有兔儿状的,咬下去有芝麻和糖油香。疏雨拿着巧果走着,旁吃边听岑闻闲聊说着:“爹爹还总说我不Jing女工,连写字都歪七八扭。真是奇怪,他生来就只用学制茶种茶,我却白白要学这么多,我还乐意与他换换呢,真是。”
“让爹爹听到又要说你不知珍惜,别家女子蒙学的机会都没有,你却已经学了四书,回头你又要听几顿教诲。”
“那他为什么不干脆让我们学茶道呢?这说出去,岑家百年制茶,两个女儿却半点他的衣钵都沾不到,不是平白让人笑话。”
“是这个理呢,可这与你那狗爬字又有什么关系?”
两人边斗嘴,边往河边走,乞巧节有人拜月穿线以求巧艺,有人去庆云寺上香以求姻缘和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