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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陶屿的风衣里面搭的是黑色针织马甲和白衬衫,衬衫领扣还很严谨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最后用一条领带系住,仿佛礼物包装外束的缎带。
确认彼此身份之后,我和他面对面坐下,他一看见我就笑得停不下来。
等他笑够了,才告诉我,他之所以会笑,只是因为我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我当然要问问他这个一模一样到底是个什么鸟样,他就忍着笑说,就是又混又丧。
这四个字实在准得人没脾气,所以我只能瘫在椅子里,朝他比了比大拇指。
他就笑了,然后凑过来,神神秘秘地问我,他还有一份见面礼要送我,问我要不要亲手拆一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很像一个藏不住秘密的小孩儿。这意思就是,即便我拒绝了,他也还是要把这个秘密说出来的,只是在这之前,会忍不住先失落地撇撇嘴。
所以假如我配合他,就会得到一个兴高采烈的秘密;要是我不配合,只会得到一个垂头丧气的秘密。那我还是选择配合。
于是我很配合地坐直了点儿,拍拍手说来吧,他就拖着椅子坐到我身边,脖子送到了我面前,把塞得服服帖帖的领带扯出来,交到了我的手中,说:这个是缎带。
然后手指自领口沿着门襟向下一划,说:这个是包装。
最后,他仰起头,闭上眼,弯起嘴角,就化身成为那件包装Jing致的礼物,等待我去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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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陶屿告诉我,他最初设想的流程是,我会先抽掉缎带,再打开礼物盒,然后就会看到礼物的本体——那个事先被他藏在衬衫领子底下的项圈。
在他看来,这套流程充满了虐恋的仪式感。它有关等待,有关美感,理应会是一个双方都能享受其中的游戏,但我竟然完全不解风情,连缎带都没抽掉,直接就在礼物盒上打了个洞,然后把手伸进去摸了一把礼物的本体——这招出其不意,简直可恶至极。
然而在我看来,陶屿的美好设想和我制造的残酷现实正好构成一个辩证法的绝妙案例:他想要我这样做,可我偏没有这样做,辩证法就此奏效。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他的辩证法。
——确实,那天我连他的领带都没解,只伸出一根手指,从他两颗领扣之间的缝隙钻进去,一把就勾住了他的项圈拉到面前,悄悄调侃他:之前的女S也是这么钓来的?
当时他睁开眼后,明显愣了愣,才笑起来,告诉我说不完全是,毕竟以前用这招的时候,都是他自己动的手,只有这一次,他希望我来拆。
我就边拆边问:本人何德何能获此殊荣哪?
他就边等边笑:因为您看着就不爱动弹哪。
我扯下他的领带,甩起领带尾兜头给了他一下:知道我不爱动弹还给我活儿干,这劳务费必须另算。
陶屿笑着问我想怎么算,我说不然唱支歌儿吧,他就抬头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最后用我听不懂的方言,唱了一首依稀熟悉的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