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个念头在蒋晴天脑海里出现,就仿佛扎下了根。她不止一次梦到离开的前一天,梦到与林予那次温柔的缠绵,然后这个梦往往会戛然而止,定格在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见了的,林予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上。
那个表情是蒋晴天幻想出来的,却往往在她醒来之后哽得她喘不过气。她害怕林予会露出那样脆弱的神情,害怕正是因为自己才让他变成那样,更害怕……更害怕他根本不会对自己的离开产生动摇……
如果到头来都是自导自演作茧自缚……蒋晴天憋红了眼眶,她用力搓了搓脸不愿再想下去,今天她还要工作。
当初蒋晴天确实收到了英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她也曾想过就这样去英国,从此一了百了。然而最后……她还是没舍得。虽然都是再不相见,但是只要还踏在同一片土地上,她就总觉得他们之间还有一丝联系,离开祖国,那几乎是彻彻底底的断绝,蒋晴天刚刚成年,她有太多迷茫不可知,有太多牵挂舍不下。于是,她在开学报道上缺席了。
可惜她依旧是幼稚的,以为只要摆脱舅舅舅妈的供养,自己独立了,有钱了,就能控制好自己的心神,立足于社会,重新开始。然而,她低估了自己对林予的喜欢。那份她刻意回避的、以为自己不配拥有的,爱情。
是啊,林予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奇迹,她自小的生活遭遇令她变得十分自卑,她打扮成尖牙利爪的小混混模样,将色厉内荏学了个十成十,可是那么多人,只有林予看透了她的小伎俩,不把她当一个顽劣不可教的人。中二时期,蒋晴天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喜欢上人类,可是命运却偏偏把一个最好的人待到了她的面前,告诉她世界上不只有灰心失望,还有各种各样的温暖和美好。
可是她却亲手把这份美好丢掉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蒋晴天有些心不在焉,连续几天,林予像个驱不散打不跑的小野猫似的,赖在她脑子里不肯出去。搅得她神飞天外溃不成军。可是……蒋晴天没有底气地想着:“可是我那么过分,他会不会已经不喜欢我了?他那么优秀,没有我也会有大把的人看到他的好,可是我呢……一个给人家打工的Alpha。”
蒋晴天胡思乱想着,慢吞吞地路过了一个报刊亭。她只是随意的往那边瞥了一眼,却忽然被钉在地上似的,再也挪不开步子了。
报纸一叠一叠摞放,铅字标题一字铺开整齐得仿佛变作幻影,明明是黑底白字,但是在蒋晴天眼中却仿佛变作血淋淋的赤红。
“跨省追捕,部分毒贩落网,X市刑警因公殉职。”
蒋晴天好像一瞬间被人掐住了呼吸。她呆愣片刻,缓缓伸出骤然变得冰凉的手。心里有个声音疯狂地大喊着:不可能的,是你想多了!前几天韩雅还传来消息……
可是,当她刚刚扫了一眼报纸就控制不住地尖叫了一声,林予的名字就像一把钝刀,终于在一个多月的缓慢折磨后直接捅进了心脏里。蒋晴天发疯了一样拔足狂奔,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她脑海里一片空白,意识仿佛飘忽出去,身子自由支配自己,她只想回去!
蒋晴天不知道自己要痛恨谁,毒贩吗?或许,现在她更恨的是她自己。
丁寒莫名地看着蒋晴天打包行李,她动作慌乱得像个即将露陷的逃犯,脸上泪痕明显。
“怎么了?”他奇怪的问。
蒋晴天没理他,她随意装了点东西便出去了。丁寒朝外张望一番,冲着她背影喊了一句:“你明天还上班吗?”依旧没有回答。
蒋晴天一路赶到机场,买了最近一次回去的航班。候机的时候,她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机,坐立难安。如同讳疾忌医,蒋晴天现在全部神思跑回了家里,但却不敢探听一点有关林予的事情。她害怕,肝胆俱裂的恐惧。她害怕自己因为一时任性就与堵着气与林予永别,害怕天人两隔,害怕他再也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好让她前去求得原谅。
世事无常,蒋晴天自小就明白这个道理,然而只有这一次让她痛彻心扉。林予那么好,是她生命中的一抹光,可是,她却毫不留情地将他抛在身后,是她在任性,可是上天却惩罚错了人。难道那个只对自己温柔的、愿意包容她的男人会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吗……
过往的时光幻灯片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一幕幕全是林予对自己笑着的样子。那样温柔的、如同冬日阳光般的笑容……
想到这,蒋晴天又控制不住地哭出来。她面无表情,已经僵硬成了一块雕塑,可泪水却一股股流淌出来,仿佛周遭一切已经与她无关,她只管自顾自地悲伤。
僵立许久,蒋晴天动了动因为握得太紧而发麻的手臂,拿出了一张储存卡。那是她从前的手机号码,因为没几个人知道而显得不太重要,可蒋晴天却视若珍宝地藏了起来,因为,那里面存有一条林予的录音。那是她以前跟林予通电话的时候录的,林予因为加班,声音有些疲惫的温柔,他对她低低说道:“放心吧,我马上回去。”
这个时候,蒋晴天忽然想起那条几年都不舍得删掉的录音,那像一支安慰剂,她现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