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花阿离打算先回花神宫,去见师父一面,同他好好道个歉。
是她任性,一直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
她不孝。
在去后山找陆疚的路上,花阿离想了很多很多。
但那一天,陆疚并不在后山。
而花阿离在后山的山壁上,发现一个带着陆疚气息的的隐匿法阵。
怀着不知名的心情和说不清的预感,花阿离打开法阵,看到了一个山洞。
……
洞内昏暗,仿佛挂着什么东西。
积压着的、浓重至极的血腥味缓缓荡开。
花阿离神色变了。
山洞内壁挂着的不是其他,俨然是密密麻麻的、带着血迹、风干已久的尸体!
这些尸体花辞认得,是灭了陆疚满门的仇人……的满门。
……老人、中年人、青年人、少年人、小孩。
几个小孩子的脸花阿离很熟悉。
前不久,陆疚当着花阿离的面,淡淡地说稚童无辜,给他们下了记忆封印,吩咐人将他们带走,一一送养。
没想到,这些孩子还是在这里出现了,以尸体的形式。
花阿离感觉荒谬到不可思议。
……
花阿离继续往前,一路看到了陆疚的仇家、竞争者……甚至调戏过她两句的路人。
花阿离内心没有半分动容。
她觉得可笑极了。
她以为陆疚只是不爱她,未曾想到,她从来没有看清这个人。
花阿离走到山洞的尽头。
山洞的尽头是一间石室,花阿离推开石室的门。
血迹。
刑具。
折磨rou/体的、折磨神魂的。
和一具尸身。
曾与花阿离朝夕相处,对她悉心教导的人的尸身。
她的师父……
花阿离目眦尽裂。
这一刻,她终于窥见曾经心上人的全部真面目,但太晚了。
什么都来不及了。
花阿离不住地颤抖。她颤抖着收起师父的尸身,颤抖地关上石室门,颤抖着回到住处。
她颤抖着给陆疚传讯: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疚面前,她终于不抖了。
她给陆疚端来一碗灵草汤——和往常一样的灵草汤,补充灵力舒缓神魂,只是加了无色无味、针对修真者的剧毒。
花阿离看着陆疚嘴角流血、不可置信的神情;笑了起来,笑得眼角流出了血泪。
花阿离笑着引动了自爆神魂的功法。
再然后,自爆失败了。
花阿离的神魂传来剧痛,失去意识前,她看见陆疚沉沉的眼神。
醒来之后的花阿离忘掉了之前看到的一切,倒是手腕上有一道白痕,身体Jing血似有流失。
陆疚少见的、温柔地对她说,她有了他的孩子,等他登上掌教之位的第二日,他们举行道侣大典。
失去记忆的花阿离应该感到高兴的。
就算再迷茫,也应该有一点高兴的。
但花阿离高兴不起来,只内心隐隐觉得厌恶、恶心和恐惧。
——于是她在陆疚等临掌教之位那一天,找到机会离开了天剑门。
……
“姐!”花藻看着母亲眼下的两道血泪,慌乱道,“娘她怎么回事?”
他求助般扭头,看见灵力流动带起的清风带起姐姐的衣角。
此时此刻,花藻恍惚之间,觉得他的双生姐姐十分悲伤。
他听见花辞轻声说:“大约是想起一个仇人。”
花藻:“仇人?”
“我们的仇人是谁?身在何方?修为多少?”
花辞没有回答弟弟的问题,而是反问:“如果有一个人,道德败坏,虚伪成性,杀了很多不该杀的人,与娘亲有深仇大恨,还想对娘亲不利,花藻,你会杀了他吗?”
花藻不解:“当然,除魔卫道人人有责!谁想要对娘亲不利?”
“如果这个人外界名声很好,地位很高呢?”
“那也一视同仁。到底谁想要对娘亲不利?”
“如果这个人是我俩生父呢?”
“那就大义灭亲!谁想要对娘亲……等等。”
花藻猛然抬头,看向花辞;“我俩还有生父?”
接收到姐姐怪异的眼神,花藻连忙道:“不是不是,我以为他死了呢。他这么坏?”
花辞淡淡道:“我想杀了他。”
花藻一愣。
花辞:“你要是不愿意同我一起,我可以理解,花藻。”
她深深地看着弟弟的眼睛:“但我希望你不要阻拦。”
若是阻拦,她只能与他为敌。
他是她这一世一起长大的弟弟,她不愿意闹到这个地步。
花藻与花辞对视,嘴唇微动,似乎很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