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屿准备开门的手停住,低头,漆黑的睫毛眨了眨,突然胸闷一下,然后说:“我记得。”
她记得夏温和她的分手,但是直到今天她依然不能够理解,为什么两个人会分手。
夏温高三下学期的时候来了北城准备艺考,她报考的学校是北城美院,是全国同类学校的最好的院校,每年艺考的时候都会汇集来自全国各地的考生。
夏远当时正带着毕业班走不开,在沈安安的热切推荐下,就在沈雪屿学校附近给夏温租了房子,嘱托了沈雪屿多多关照夏温。
那段时间是夏温最为焦虑和紧张的生活,对于未来充满了迷茫和无力感,她经常画画画到深夜,大脑亢奋根本睡不着,失眠和焦虑让她整个人显得非常憔悴,雪白的脸上总是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沈雪屿刚刚忙完国外学校的申请,只要有时间就会陪着她,文化课上也尽心尽力地帮助她。
那个夏温成年后的第一个夏天,她收到了北城美院的录取通知书,兴高采烈地找到沈雪屿。
当时沈雪屿正在看书,十分随意地问了一句:“温温想要什么奖励?”
沈雪屿大概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夏温那个时候的样子。
18岁的夏温身形纤长轻盈,乌黑柔顺的长发绑成一个高马尾,鹅蛋脸白皙透亮,额头上是浅色的碎发,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脸颊飞上两片红晕,她一字一句地对自己说:“我希望可以和姐姐在一起。”
沈雪屿先是惊讶,然后就是近乎本能的拒绝:“温温,我可以永远做你的姐姐,像对待安安一样对你。”
断然拒绝后,中间两个人冷了一段时间。
沈雪屿知道夏温的难过,但是现在的夏温还不够成熟,很多事情只是意气用事,等到她长大了,今天的难过在以后不过是年少不懂事的冲动而已。
她比夏温大,她不能跟着她一起疯,而是让她及时止损。
沈雪屿拧开房门走出去,阳台上的阳光将客厅照得温暖和煦,窗户开得大,风吹进来,将旁边茶几上的书吹得哗啦啦响。
她进了厨房看着正在保温的白粥。
夏温走进洗手间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才发现她穿的是沈雪屿的睡衣。
灰白色。
还是以前那个老样子。
她捧了温水拍在自己脸上,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穿沈雪屿睡衣的样子。
那是她第一次和沈雪屿告白之后,两个人再见面的时候,她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拿到录取通知书后的喜悦和被沈雪屿拒绝后的悲怆。
那时候身边所有人都在为她庆祝,她却沉浸在个人的忧伤中走不出去。
沈安安考上了南城音乐学院,算是超水平发挥,她黏着她妈妈要来了一笔钱找了几个同学来一场毕业旅行,所有费用她全部包了,几个关系不错的人都乐得占便宜。
沈雪屿被沈安安拉进了她们的队伍。
一群人都知道沈安安的姐姐是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大学霸,也都表示热烈欢迎。
一天晚上一群人在租住的山间别墅里烧烤,不知道是谁叫人送了几箱啤酒上来,刚刚从高考的Yin影中走出来的人都牟足了力气,特别想放肆一把。
别墅前面的院子里全都是七零八落的啤酒的易拉罐。
在那天之前沈雪屿和夏温一直都没有说话,虽然在同一个队伍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两个人之间只有眼神的对视,从未有语言的沟通。
那天晚上沈雪屿似乎也并不开心,被某个热情的同学劝了酒也当真接过来喝了,后来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夏温一直靠在一边的椅子上,小口小口地喝着,喝到后面就只会傻乐,话都说不成串。
一群人喝得东倒西歪,大厅的沙发上躺乐好几个人。
沈雪屿去拉沈安安,费了很大得力气将她送回了自己房间,然后就去拉夏温,夏温比沈安安听话很多,动作不稳地跟在沈雪屿的身后。
但是最后夏温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醉醺醺地钻进了沈雪屿的房间,像一条鱼一样游到了沈雪屿的身边。
满脸红彤彤的夏温将沈雪屿推到了房间的墙壁上,用脚将门关上,整个人怼了上去,眼睛眯着但是眼尾是弯的,嘴角也是向上的弧度。
虽然喝醉了,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身边的人是沈雪屿。
累积的情绪和迷乱的酒Jing让夏温彻底丧失了理智,她贴在沈雪屿身上嘴巴上咕咕哝哝。
“你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
“不要和说我我还是一个小孩子这样的话。”
沈雪屿刚想反驳,但是夏温狠狠瞪了她一眼:“未成年人保护法已经不保护我了。”
“沈雪屿,我长大了。”
这一次,夏温没有喊她姐姐。
说着说着,透明的泪水在夏温的眼眶里集聚,然后一颗一颗落下来,满脸都是。
“我喜欢你很久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