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是基督新教的,不是天主教徒,从十字架上就能区分出来。那带队的是牧师,不叫神父,他的十字架上没有耶稣苦像。”老人把自己戴的出示给对方看,“你说的哈利路亚不是圣女的名字,是希伯来语赞美主的意思。还有,《欢乐颂》的作曲者确实是贝多芬,可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德国人。而且自马丁路德创立新教之日起,便与罗马公教分庭抗争,牧师不同于神父,可以结婚,过世俗生活。两者也有共同点,都反对教徒离婚,认为婚姻是神圣的。”
“原来如此,这些我都不懂得,什么新教、旧教,天主教、东正教,只是一知半解,而且我也不信,我就相信自己,相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教授、大美女,哈哈,让你们见笑啦。”李医生承认错误来的也快,赔礼道歉全不当回事。
医生冲着父女俩尴尬一笑,赶紧面向协警转移话题,“刘大哥,你那步卧巢马下得欠考虑,俗话说,马跳窝巢,不死也发昏。我们加个好友吧,等我到青岛开完学术会,回沈阳后送你几本棋谱,你自己好好研究研究。”
“那敢情好,我也去青岛,参加我大侄子的婚礼,用不了两天就回沈阳了,我们找个时间再约。”协警高兴地答应着,貌似两个人已经成了亲密的棋友。
“不光要研究棋谱,提高棋力,还要吃补药,好好地补补脑子。”医生深有体会地提起不锈钢保温壶,“人到三十不得已,保温壶里泡枸杞。兄弟我就是爱学习呀,古今中外,天文地理、诸子百家,学得老杂啦,中医这一块也颇有心得,药疗、食疗、针灸、艾灸、拔罐、刮痧,我都能比划比划。别小看这一壶水,后半辈子就指着它活哩,这里面可是半袋子枸杞呀,量足,药劲大啊。”
“二位藏棋大师还在切磋技艺、交流经验呀?好家伙,下个棋可了不得,地动山摇的,三等舱都搁不下你们啦。”护士姑娘话里话外带着不满,“我爸心脏不好,下过支架,本想有个安静的地方躺一躺。寻摸着白天船上买卧铺票的人不多,船舱里安静,累了可以倒一会儿。可你们倒是好,把舱里当成擂台啦,一通拳打脚踢,就差舞枪弄棒了。要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买个坐票呢,最起码有个塑料坐椅吾的,要比眼下没有座位站着强。”
“哎呀,刘大哥,大美女挑理了。”放射科医生后悔晚矣地砸吧着舌头,“都怨我,区级医院不像你们三甲医院那么忙,平时闲来无事看些闲书,东西都学杂了。可特此声明啊,我们下的是象棋,真的不是藏棋。对了,大美女,你方才在舱里说援过藏,藏棋怎么下?没事儿教教我们呗。今天是我出幺蛾子,非拉着刘哥下盘棋,影响了老何教授的休息。考虑不周,鲁莽,鲁莽了。”秃头一个劲地作揖赔着不是。
“李大夫说得对,小何姑娘,我们是太过分了,没考虑同屋人的感受。你扶着老教授进舱去吧,眼下屋里没人,六个乘客都出来了,八张床你随便躺。”透过厚厚的镜片看那协警的眼睛是黄豆大小,用目光是无法与其交流啦,但对方的态度确实是诚诚恳恳的。
“大美女,快扶你家老爷子进去吧,我俩就在甲板呆着,不会再进去打扰你们啦。”秃顶医生又在东张西望,顾盼左右,“打电话的小女孩呢,也跟她说一声,听她那意思,还是个驻岛海军家属呢。还有那个重点初中的老师,也是咱们沈阳人,好像是教物理的,这人太闷,不爽快,吭呲瘪肚,问一句回答一句,也不知道这书是咋教的?别看长的憋憋屈屈的,人家心气还挺高呢,听我说爱看个杂书吾的,他也说爱好兵器、历史,要找时间和我探讨一下。打眼一看就不是个爽快人,一会儿我去把他缠住,可不能让他进舱去唱咏叹调啦。”
中年协警突然想起了什么,“李大夫,今天几月几号?”
“6月28号呀,怎么啦?”
“怎么啦!今天是中考的第二天,上午考的第一科就是物理,他个物理老师不在考场陪着学生,跑到大海上来干什么?”刘协警对教师不合情理的行为真是搞不懂了,“看他那神不守舍的样子,不会是得了抑郁症吧?”
老人家略有所思地看着海面,“嗯,抑郁症有法子治,我是担心他想不开。你们没见他的精神都要崩溃了吗?压抑,压得都直不起腰来。我们所里就曾出过这类事情,一个年轻有为的研究员,顶不住失恋的打击,直接从办公大楼顶上跳下去了。到现在,只要打那儿经过,还能闻到隐约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