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服一指墙边的布袋子，“你爹说的对，偷孩子的人贩子太歹毒了，丧尽天良啊。那边就有两个是偷来的，不知道捂在袋子里会不会出事？让我来看看。”他起身走过去，动手解开扎住袋口的绳子。
“哎呀，跌里特，你看这女孩子长得可俊了，就像花儿一样。这三个坏种，五花大绑地勒得这个紧，嘴里堵的是袜子吗？叔叔给你拿下来，透透气。”一个袋子被打开了，露出里面的一张小脸。女孩子包着头，容貌娇好夺人眼球，令人看上一眼便会喜爱万分，唯有脸色煞白，冷若冰霜。她那两只发光的眸子直视着空门四侠的老四，像两把钩子牢牢地勾住他，“平静下来，要笑，要乖，带我们走。”突然还张嘴说话了，声音冰冷凄厉。
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四娘不必蹑手蹑脚啦，雅间里的人都走光了，她离开窗子循声下楼。
他身边的桌子尽数被掀翻，手里抡着把椅子，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朱温！你个小嘎豆子，才参加草军几天呀？就自以为是，没大没小的啦，江州你不要去了，我奉大将军令前去征调柳彦璋，合兵一处攻打荆州。”
他们刚走，店小二便缓过劲来，伸伸胳膊，踢踢腿，虽然关节有些酸痛，可总算是运动自如了。他俯身去呼唤老刺史，“老兄，快醒醒，他们走啦。”
第三十章 话不投机便动手，各为其主吵得欢。
“四大爷，你在嘎哈呢？怎么还祷告上了，都做过啥坏事呀？”耶律跌里特正闷头喝汤，嘻嘻笑着问那长辈。
“滑哥那小子是挺故动，眼睛一卡箍一个坏道道。”梁思服看来挺膈应那孩子。
跌里特听着不对劲，诧异地回头去看。一看不要紧，那袋子里的小女孩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他，刹那间脑袋里一片空白，“平静下来，要笑，要乖，带我们走。”这一句像咒语，挺精明的孩子突然痴捏呆傻了，“俺听话，叫俺干啥俺干啥。”
于是，两个男人一人扛起一个袋子，规规矩矩顺着梯子爬下楼去。
可那位还是人事不醒，呼呼大睡，吧嗒吧嗒嘴说着，“别拦我，我要回老家看看。”
被对方一口回绝，汉子有些恼羞成怒了，“我们大将军是兼海内诸豪都统，天下的英雄都得听他的，你们那个黄巢当初还是他的手下呢，如今要和大将军平起平坐，他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有你，朱温，看你这丧气名字，我该叫你猪死绝了的猪瘟。草军战事不利，怎么能怪罪到大将军的头上呢？宋州失利，要我说，就倒霉在你这名字上了。”
嚯，下面两层乱成了一锅粥，尤其是一层更甚，也分不清谁跟谁是一伙的，就见大厅正中间站立一人，身材高大威猛，嗓音如庙里的晨钟一样，身前身后有四个精壮汉子保护着。
“回什么老家？那是去送死。我们先要把她俩夺回来，去郢州投王仙芝去。咳，他们把人质扛哪儿去啦？广钦大和尚真不讲究，扔下我们自己跑啦。”他突然听到楼下有人在争吵，还有人在大喊“抓草寇！”店小二被吓得浑身一哆嗦，立即背上老陶祥，急急忙忙跃窗而逃。
黑褂子梁思服好似进入了虚幻状态，眼神茫然若失，表情木讷地傻笑，喃喃自语道：“我乖，不再昧着良心，帮人做坏事了。”
“走梯子，白摔着我们。”小女孩又在命令道。
“就应该把寨两个人贩子喂来逮，瞅他俩就不是好物。”少年对老刺史和店小二痛恨地骂道。
“宋州失利和名字有何干系？是王仙芝优柔寡断，畏手畏脚所致，临阵脱逃，被许州的张自勉以少胜多，杀了个措手不及，两千余人横尸城下。曹师雄，你扪心自问，我说错了吗？他就想朝廷来招安，去享受荣华富贵。先是在蕲州，这回在郢州，他恶习不改，屡屡要屈膝投降。不是他三番五次萌生招安之心，涣散义军士气，怎么会分裂为两部，被官军各个击之。俗话说，难断一股
再这么下去人就废了。”
“那怎么行！我也是奉命行事，奉黄巢黄将军的令，去联络江州的义军共图霸业。”
“瞧病的找到了，神婆陪老道回了部落，可把俺留下啦。”少年不满意地扒拉着藜蒿，“说是相中人家小姑娘了，是花姐命，从火神庙跑出来的。死活叫俺去江州找，带回去顶替俺，答应还俺自由。说的像吹气似的，起初俺还乐得屁颠屁颠的呢，可一路寻来，越想越不是那么回事，没盘缠饿得前胸贴后背。而且半道寻思过味来了，寨不是叫俺做偷孩子的贼吗？丧尽天良的事，俺爹说不能做，作孽呀。”
“干坏事了，成了帮凶，杀人的事可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杀秦靖，是那个坏种高价雇我们去的，二哥的命还搭上了。”梁思服的声音明显变了动静，说起话来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空空洞洞像丢了魂，“金良祖没完没了地追我，跟他有关系吗？从汴州一直追到这儿，我也是受害者。那坏种怕泄露实情，要杀我们灭口，六扇门那些鹰犬四下里缉拿我们三个，走投无路奔了营州，隐名埋姓藏了多年，看天下大乱，这才潜回中原。小娘子，我全听你的，这就带你走，离开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