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傍晚,楼船抵达宁安城码头。
细雨如雾,季九爷一下船,就瞧见大兵围岸,洋车停在不远处。
东风举着油纸伞,伞下的小美人儿远远望见他,便举步走过来。
她穿身儿烟青色旗袍,外罩雪白的狐狸毛领大衣,一手抚在圆滚滚的肚子上,如画的眉眼间笑意温软。
“九爷。”
离得近了,季九爷凤眸柔和,一手接过伞,一手将乔绾揽进怀里,带着她往车的方向走。
“这个天儿,你还出来做什么,在家等便是。”
乔绾偎在他臂下,微微昂头看着他,笑的月眸弯弯。
“正巧去了趟茶店,顺路罢了。”季九爷笑了,垂眼看她,无奈训道。
“趁爷不在,不老实养身子,又带着小家伙四处奔波?”
乔绾抓住他衣摆,抿嘴笑着没吭声。
赵滨和宋渲不远不近跟在二人身后。
眼瞧着两人依偎在一起,低声笑语的亲昵模样,只觉得又腻又酸。
宋渲摇了摇头,唇角微勾,低声打趣道。
“也是个雄霸一方的人物,见了媳妇还不是一样得弯腰。”
赵滨闻言失笑,歪头问她。
“你可是忘了你父亲了?”
在他看来,雄霸一方的宋大帅,在宋夫人面前,腰板儿也没有多硬气。
宋渲抱着臂,白了他一眼。
赵滨顿时撇嘴,得,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世道,是不一样了,家宅里,女人都比男人有地位。
季九爷和乔绾自然不知道身后两人的议论,事实上两人压根儿没理别人,先后上了车,便径直离开了。
车上,乔绾挽着季九爷臂弯,靠在他身边,手被他握在掌心,两人一路都没开口。
直到车子驶入季公馆,季九爷牵着乔绾回到东南楼,一路没停进了屋。
将房门关上的那刻,两人十分默契地相拥,唇齿便纠缠在一处。
随即,乔绾只觉被他打横抱起,几瞬后两人便倒在了榻上。
男人微微后退,呼吸温热,贴在她唇上,嗓音已经哑的不像话。
“成不成?”
她微微抿唇,忍着面颊滚烫,眼睑轻颤,低弱' 嗯' 了一声。
季九爷闷笑两声,手速又急又快,在她清丽的眉眼间啄吻几下,贴着她耳边悄声道。
“不舒服就说话,嗯?”乔绾羞赧失笑,推了他一把,细声哼道。
“只求你如愿了,能不能闭上嘴。”
季九爷凤眸里的笑意渐浓,歪头吻她,唇瓣相覆间,笑语戏谑。
“让爷闭嘴的法子,只一个,夫人知道是什么。”
乔绾咬唇,月眸笑弯,抬手挽住他脖颈,主动吻他。
季九爷笑的胸膛震动,三下五除二,布帛撕裂声便在寂静中响起。
乔绾又气又无奈,素手掐着他手臂。
“新做的衣裳!”
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毛病,一急了就没耐心,一没耐心就开始糟践她的旗袍。
男人不以为然,甚至勾了勾唇,笑意邪肆,有恃无恐地道。
“新的旧的,穿与不穿,不都是给爷看的?”
乔绾气笑,这是什么歪理?
“无赖……”
“做新的赔你。”
重逢的小夫妻,蜷在床褥间耳鬓厮磨,笑语呢喃。
……
明秋来敲门时,已经是月明星稀时。
季九爷换了身松垮的真丝短褂长裤,打开卧房的门,站在门缝里看她。
屋里没点灯,静悄悄地。
明秋连忙垂下眼,声线压轻。
“九爷,主楼那边催了两次,唤您过去用膳。十四小姐和羌吴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了。”
季九爷默了默,从屋里出来,轻轻合上门,一边往外走,一边淡淡问道。
“什么事。”
他回来不去主楼用膳,也不是头一次,天都黑了还催,这是有事要说。
“说是学生们连夜围在兵府司外,惊动了报社和记者。”
季九爷回头扫她一眼。
明秋连忙把昨日楚家的事,言简意赅的复述了一遍。
等季九爷下到一楼时,羌吴和季宝凝已经站起身迎上前。
“九哥,你快下令放了他吧,他是学生会的代表人物,书院里的名人,现在所有学生都罢课了,再这样下去,他们要游街了。”
季九爷扫了两人一眼,眼尾视线里,竟还在院子里瞧见几个学生。
他冷着脸,踱步走到沙发前落座,点了支烟,开口时声线淡漠,也没刻意放低声音。
“书院供你们读书,丰富知识,学道理,开阔眼界。你们却只学会聚众闹事,威胁人?这跟小孩子得不到想要的,就跟父母闹绝食,有什么区别?”
“洋人的算盘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