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听到他提起许南栀的名字,云暖始料未及,疑惑地发出一个“啊”字。
“你们……”时忱垂眼,鸦色的长睫下,纯黑色的眼珠里倒映出云暖的身影,“不是室友吗?”
他的语速不快,咬字不轻不重,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无比清晰地传入云暖的耳朵里。
云暖睁大眼睛看着他:“你知道我们是室友?”
“……你以前说过的。”时忱眼眸看向别处,语气偏轻,像在叹息,“我记忆力并没有那么差。”
话语中隐隐透着几分无奈。
至少云暖听起来是无奈,于是急忙解释道:“不是,那个,我不是说你记忆力差的意思,就是有点惊讶——”
惊讶什么呢?
大概是惊讶他居然把这件小事记得这么清楚,明明看起来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可她没办法把这样的话说出口,磕磕绊绊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尖。无法解释之下,她索性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许南栀没来是因为她回寝室拿东西了,应该马上就到。”
时忱不咸不淡地“噢”了一声。
两人间再度安静下来,云暖埋着头,想着许南栀什么时候来,又想着她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落下。
重要的东西……关键词触发,云暖后知后觉地想起她也带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出门之时还一直惦记着,看到时忱的时候注意力全放在了他身上,差一点就忘记了。
云暖拉开藏青色帆布制服包的拉链,从底部摸出之前她用红线玉线编织出的手链。
明亮的阳光下,手链中间的金属猫猫头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泽。
她盯着手链看了一会儿,旋即拉上制服包拉链,转过身,埋着头,把摊开的手掌递到时忱面前:“送给你。”
闻言,时忱垂下眼帘,看清躺在她掌心的东西。
正红色玉线编织成的手链,手法并不复杂,最大的亮点是居中处银色的猫咪配饰,末梢处则用了两颗白色的尾珠。
并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就算五块钱出售也未必有人购买,但……
“这是我自己编的,可能算不上很好看……”云暖低着头,用手指摸了摸侧脸,音量不高,“谢谢你上次帮我做菜,希望你可以收下。”
说话间,她一直垂着头,披散着的长发将巴掌大小的脸衬得越发的小,双颊是淡淡的绯色,嗓音好像没什么底气,伸出来的手却很坚定。
她的手看起来很小,即使向上摊开也显得不大,掌心是非常健康的rou粉色,从树叶的缝隙间漏出的太阳光落在她的手心,就像她掬起了一捧阳光。
时忱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一下,他长睫垂下,伸手从她掌心里拿过玉线手链。
掌心刹那间接触到冰凉的指尖,只有片刻,随即消失不见。
云暖莫名产生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时忱拎住手链的一端,任由它在云暖眼前垂下,语气浅淡:“谢谢。可以请你帮我戴上么?”
云暖愣了一下,立马点头:“好。”
手链又从时忱手指间回到她手里,他左手伸出,放在了她眼前。
手背朝上,她可以清楚的看见他修剪得齐齐整整的有白色月牙的粉色指甲,线条明显的指骨,以及隐藏在白色皮肤下的蓝紫色血管。
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发现他的手指长得真的很好看,细长笔直,指节分明,却又不过于瘦削。
意外的,他的手腕跟她比起来要粗一些,凸起来的尺骨分外明显,皮肤光滑到很难看见纹路。
云暖拉紧活结的时候,十分庆幸她没按照自己的尺寸编这条手链,否则对时忱而言肯定小了。
佩服于自己的先见之明,云暖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时忱始终安静地注视着她,目光落在她左手手腕上同款手链上。
编织手法和戴在他手上的这条没有区别,只是配饰从小猫咪变成了一条胖胖的鱼。
他的视线上移,看见她樱色的嘴唇弯起,浅茶色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仿佛真心实意地为什么高兴着。
记忆中,她经常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
看见小猫咪打闹会笑,吃到廉价的冰淇淋会笑,偶遇他被人表白的场景会笑,玩真心话大冒险会笑,就连帮他戴个手链都会露出高兴的笑容。
她好像总是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感到喜悦,就像真正的活着,而不是为活而活。
虽然在其他人看来有点莫名其妙,但足够令人向往。
“好啦。”云暖收回手,满意道。
时忱闭了下眼,收回手,手指摸索着玉线手链粗糙的表面,喉结滚了滚,淡淡道:“谢谢。”
话音刚落,许南栀拎着化妆箱急匆匆地走来,挥着手大声道:“久等了!”
等她走近,看见另外两人手腕上的同款手链,盯着云暖,挑了挑眉,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她还没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