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报做得很漂亮,云暖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才不急不缓地朝着东八走去。
她今天没有在楼底下就听见音乐声,但当她走到三楼的练歌房外,便听见吉他弹奏的声音,以及若有似无的唱歌声。
今天没有放伴奏也没有麦克风,老师也没在,只有时忱一个人,抱着吉他坐在黯淡的日光里。
教室改建的练歌房隔音一般,虽然音量比不了上次,但云暖还是勉勉强强听完了他唱的整首歌。
上次回去之后,云暖听了很多遍《Lover Boy》。
原唱很有来自海岛的热带风情,如同傍晚清新凉爽的海风,很舒适很惬意也很浪漫。而时忱唱出了自己的味道,是繁华城市里散发光辉的路灯,是小巷尽头拥吻的情侣,是初秋带走燥热的晚风,慵懒之外有种淡淡的温柔与缱绻,以及……深情。
他唱歌时的声线很低沉,很能把人带入情绪里,在他的歌声里,云暖总感觉从头发末梢到神经细胞都在共振。
网上有人说,这种东西叫做唱商,是所有技巧都无法弥补的情绪共鸣。
假以时日,时忱一定会成为最好的歌手。
云暖眯着眼睛,望向秋日晴空,心里忽然有一点空落落的。
练歌房里许久未传出声音,云暖侧过头往里看了一眼,刚刚还在的时忱不见了,凳子上只有那把暗红色的吉他。
这个时候,她身侧的防盗门突然被拉开,她吓了一跳,立马站直了身体,只看见时忱一只脚踏出门外,黑眸静静地看着她。
被正主抓了个现行,云暖无比尴尬,脸涨得通红,盯着脚尖,呐呐解释道:“我就是路过……”
时忱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语气平静:“要进来听吗?”
云暖的瞳孔微微放大:“可以吗?”
“嗯。”时忱站在门后,侧身为她让开道路,“进来吧。”
读到大二,这还是云暖第一次进艺术学院的练歌房。
这个练歌房并不专业,看起来还有些简陋,中间很空,角落里堆满了音响设备和桌椅,只能说是一个可以练习唱歌的场所。
时忱坐的凳子和吉他就放在正中间,云暖走过去,盯着那把吉他看了看。
时忱拖了把椅子放在她身后:“坐吧。”
云暖转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时忱却是泰然自若,重新坐到凳子上,抱起了吉他。
云暖咬了咬嘴唇,坐在了椅子上。
他们两人是相对而坐,距离很近,近到云暖能看见他根根分明的睫毛,随着他轻眨,如同翩跹的蝶翼,马上就要展翅而飞。
和绝大多数人不同,他的眼睛是纯粹的黑,很干净,没有任何杂色,眼尾有一个微微上扬的弧度,很好看,是云暖见过长得最漂亮的眼睛。
云暖目光下移,又看见他锁骨下方的红色小痣,这粒痣的位置很巧妙,就在凸起的骨头下方,隐藏在领口下,若隐若现。
再往下,云暖看见他抱着吉他的手臂,以及搭在弦上的修长手指。
他的手上有薄茧,指甲修整得平整干净,半弧形的白色月牙泛着淡淡的光泽。
怎么会有人的手指生得怎么好看……
云暖百思不得其解,盯着他的手出神。
“有想听的吗?”
时忱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
云暖下意识地“啊”了一声,眼睛睁大:“我可以点歌?”
“说不上。”时忱轻轻拨弄了一下吉他,“我也不是所有歌都会唱。”
云暖用手掌托住脸颊,抬起眼望着他:“可以继续唱你正在练习的歌吗?”
“Lover Boy?”
“嗯嗯。”云暖乖巧点头。
时忱的目光在她脸上有片刻的停滞,随即低头,弹奏吉他哼唱起来。
在距离这么近的地方听他唱歌,和隔着一堵墙听完全是两种体验。他的声音里饱含感情,云暖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只要一伸手就能抓到。
“Call me lover boy……”
时忱唱到这句时,云暖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他,却刚好与他的视线撞上。
他的目光很平静,但眼睛里莫名有了一丝光,在目光交汇的刹那,他的喉结滚动一下,手上动作突然重了些,拨弄出一个不和谐音。
他垂下眼,偏过头去唱出下一句:“……Darling I got my trust issues”
云暖缩了缩肩膀,低下头,用手背碰了下脸。
好烫……
一首歌唱完,练歌房里鸦雀无声,安静到云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好像马上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咬了咬嘴唇,深呼吸一口气,问道:“你练这首歌,是在为迎新晚会做准备吗?”
时忱点了点头:“对。”
“你的单人节目?”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