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七月中旬。
放了暑假的白伊回了沈城。
几天后, 是她生日。
彭星月约白伊出去吃饭。
两个姑娘已经有大半年没见,一坐下来就有说不完的话。
聊起高中时的事来,彭星月不免会提到周雾寻。
她轻叹说:“我哥两个月前回来了一趟。”
猝不及防听到有关于周雾寻的消息, 白伊没反应过来, 疑问:“嗯?”
彭星月沉了口气, 无奈道:“我姥姥去世,他回来了。”
因为这几年跟彭星月联系的不是很频繁,所以白伊并不知道她姥姥两个月前离世的事。
这会儿白伊愣了愣, 她还没想到说什么来安慰彭星月,彭星月就继续说:“我舅舅也回来了,然后在我姥姥的丧事办完的那晚, 这父子俩又吵了一架。”
白伊讷讷地问:“为什么?”
“我觉得是我哥心里一直都在怨恨我舅舅吧,这么多年没有做尽一个父亲和丈夫的责任,就只会给钱,可是钱代替不了感情和陪伴啊。”
彭星月说完, 低头吸了口nai茶, 而后又说:“不过也是因为他们吵架, 我才知道我哥当初因为要留在国内念书, 被我舅舅断了经济来源,他这些年一直都在自己边挣钱边读书。”
白伊的眉心霎时拧紧。
自己挣钱供自己读书?
那……高考前那将近一年的时间呢?
他当时还花了五千块钱买了四张最贵的门票请他们看演唱会。
白伊忽然捕捉到了些许不对劲。
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 他一直不见人影。
他说他去了南城。
会不会……他根本没有回南城, 而是在背着所有人偷偷打工挣钱?
“我哥脾气上来也真的挺倔的, 我舅不让他找家里人要钱,他就真谁也没说, 我舅舅就吓唬吓唬他嘛,后来还是有一直给他打钱的,但是我哥一分没花。那天我舅问他, 他说他早就把卡剪掉扔了,他不稀罕我舅的钱。”
“我哥还跟我舅舅说,他就是要让我舅舅亲眼看到,他不靠任何人,也能过得很好。”
说都这里,彭星月想起来什么,突然问白伊:“一一你还记得我跟你提我哥毕业后就不回沈城了,每次都去南城的事吧?”
白伊很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
她记得。
“其实,他哪儿都没去,没回沈城,也没回南城,一直在帝都。”彭星月的语气都染上了心疼,“他瞒着所有人,独自在帝都打工,过年过节不回家是因为很多工作这种时候工资翻倍甚至三倍,他要挣钱。”
“可是他跟我们说他去他妈妈那边,又跟他妈妈说,他在我们这边。”
白伊咬紧唇rou,心里难受地说不出话。
怎么能这样呢?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时隔五年,白伊才知道,他在最穷困潦倒的时候,给了她一分最昂贵最盛大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而骄傲如他,哪里肯让他们知道这些。
他总是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大家,却将遍体鳞伤的自己藏起来,在没有人的时候独自舔舐伤口。
白伊的脑子里不断闪过几年前的画面。
高二寒假的初雪夜,跟人打了一架的他拉着行李箱在大街上游走。
高三国庆节,他因为拒绝出国被他父亲扇巴掌,那天他见她的时候,特意戴了口罩把脸遮住。
高三寒假某晚,他心情很差,一个人在饭店喝得酩酊大醉。
高考过后她生日那天,他们在咖啡馆消磨时光,等天黑去演唱会,唯独他趴在桌上睡了一下午。
“唉,”彭星月提起周雾寻的事来就止不住叹气,随后语气略轻松道:“还好最难的日子他都扛过去了。”
“一一你肯定想不到,我哥三年就修完了本科学分,比其他人提前一年攻读硕士,然后用了两年把研究生念完,又提前一年毕业,直接进大律所工作了。”
彭星月提起这件事来,语气充满了敬佩:“我有时候真觉得他是个神人,高中的时候被停课一个月照样拿第一,上了大学,别人读本科和研究生要七年,他直接五年搞定,而且这期间他还要兼职挣钱。”
白伊确实没想到,周雾寻今年就已经研究生毕业了。
但她心里似乎也没特别惊讶。
如果是别人的话,白伊可能会很意外,但他是周雾寻。
她清楚他有多优秀。
是无人能及的优秀。
这天从饭店回到家后,白伊就径直上楼回了卧室。
她把放在房间角落里的那个巨大的蓝色收纳箱拉出来,打开盖子。
白伊从里面拿出那本高中毕业前买的同学录,快速翻开周雾寻写的那页。
在联系方式那栏,有他的手机号。
本来她是存了他的手机号的,但是中途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