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在乎,自顾自笑道:“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我们第三次见面。第一次是在飞机上,第二次是月桂山庄,今天是第三次。”
江扶月:“那看来我们并不熟。”
男人摇头:“你恰好错了。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我们都已经第三次了,应该更熟才对。”
“抱歉,我的交友标准没那么低。”
男人并未恼怒,反而好脾气地笑了笑:“虽然江小姐没把我当朋友,可我却对江小姐——印象深刻。”
最后四个字,他一字一顿,意味深长。
江扶月表情不变,只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言罢,矜持地整理好裙摆,转身离开。
一声轻笑自男人口中传出,“江小姐急着走,是因为心虚吗?”
脚下一顿,她停住,却并未如男人期望的那样回头。
下一秒,重新抬步。
楼明深笑意骤敛:“江小姐这份镇定还真是让人……自愧不如,即使做了小偷,也依然理直气壮——高,实在是高!”
说着,他开始鼓掌。
江扶月淡淡道:“虽然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但我还是想提醒你,有些话说了就要负责,没有证据的指控等同于污蔑。”
“是啊,查了这么久,还是一点证据都没有,”楼明深插兜踱步,无须江扶月回头,他直接抄到她面前,嘴角上扬,可那笑却不达眼底,“我很好奇,江小姐是怎么做到的?嗯?”
“我想,你可能问错了人。”女孩儿迎上男人略带审视的目光,不闪不避,表情平静。
“还是不肯说?”他微微一顿,垂眸瞬间,眼神黯淡,仿佛全身都罩上一层忧郁,空气也变得凄苦。
乍一看,还挺……委屈?
他轻声开口:“对你来说,可能那只是一幅题字、一张合照,可对我来说却意义重大。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归还,或者你开个价,多少钱都没问题。”
江扶月对男人的煽情表演无动于衷,还是那句话:“与我无关。”
楼明深却好像听不见,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继续开口:“那两件东西,是一个重要的人留给我仅有的念想……”
呵,重要的人?
江扶月冷笑,打断他:“你是在装可怜、博同情吗?”
楼明深保持着垂眸的动作,所以看不清他此刻眼中的情绪,但睫毛却不易察觉地颤了颤。
“有些东西弄丢了,就是弄丢了,不管你事后如何挽回、补救,都没用。”江扶月近乎残忍地撕开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旧伤。
刹那间,痛苦袭来,鲜血直流。
原来那道伤口始终不曾真正愈合,表面结痂,看似无恙,实则早已溃烂,深蚀入骨。
“何况,”江扶月无视他瞬间苍白的脸色和骤然垮塌的后背,每个字都像荆棘上的倒刺,一根一根扎进男人心口,“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么重要,又怎么会丢?”
弄丢了,就是弄丢了……
如果重要……怎么会丢……
男人身形一晃,后跄半步,险些站不住。
江扶月并没有扶他的打算,相反还退开一段距离,亭亭而立,目光冷清。
月色下,如同执行末日审判的神。
生杀予夺,天堂地狱,不过一念之间。
楼明深抬头,下一秒瞳孔收紧,狠狠怔愣。
恍惚间,楼明深好像看见曾经的“她”——
也是这样冷漠的表情,沉寂的目光,略带讥诮地望着自己。
“你知道什么?!”他红着眼低吼,脖颈青筋乍现,“你什么都不知道!”
江扶月点头:“的确。”
她早已是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东西真的不在我这里。”女孩儿语气诚恳,目光清澈。
是不在啊,都被烧了。
楼明深皱眉,理智逐渐回归,仍是不信,但也没再逼问江扶月,而是如闲聊般开口——
“两件东西都是二十年前留下来的……”
江扶月平视前方,眸中波澜不兴。
“留下它们的人是我姐。那幅字是她题的——良辰美景,赏心悦目。因为只是随手一写,没有盖章,只留下一个时间——2027年夏。”
“那年,我十九,她二十二。”
江扶月不想听,打算绕过去。
可楼明深好像察觉到她的意图,严防死守:“还有那张合照,是路人帮忙拍的,我花钱买下胶卷,偷偷洗出来,想当做礼物送给她,可直到她离开,我都没能送出去……”
“够了!”江扶月凛声打断,“我不想听你讲故事,让开!”
男人纹丝不动,自顾自继续:“月桂山庄是为她开的,因为她的名字和你一样,里面都有一个‘月’字,而她本人也像月亮——高贵,皎洁,生来就该高高在上、悬于九霄。”
江扶月冷笑:“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有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