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西一一见过礼,宁平和她最熟,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笑道:“一年未见,咱们小阿念长高了不少,快成大姑娘了。”
宁舍性子略微跳脱些,也跟着宁平把秦念西从头看到脚,接着笑道:“如今咱们后山竹林里那些猴儿的祖宗,看起来可是不太像猴儿啊,这是谁误导的道人我?”
宁和直直补了一句:“这大概是猴儿长大了,脱胎换骨之后的模样。”
众人齐齐笑了起来,宁元是宁字辈大师兄,也是太虚真人最看重的徒孙,目光平和,气度不凡,瞧着秦念西微笑道:“师祖和几位师叔,提起阿念便是赞不绝口,宁元外出云游近五载,回山之后,竟见山上气象比之从前,大为不同。”
“原只觉君山女医馆,开我妇人科和哑科先河,山上两月静观细思,才能体会其中之为计深远,阿念所建之功,令我辈守成之弟子,汗颜万分。”宁元说完,再行了个无比标准的道礼。
秦念西连忙避开,摆着手道:“大师兄万莫如此,实在叫阿念惶恐,都是凑巧,凑巧得很。”
道明拉了宁元一把,又指了他身后那一群十二三岁的道童,笑道:“这些,都是无字辈徒儿,都是师兄挑过,说是可以出来历练历练的,有两个,针上功夫极为出色,师傅说让你带着,多调教调教。”
秦念西摆手笑道:“可惜阿升不在此处,不然定要高兴坏了。”
旁侧君山药行一溜儿药师更是让秦念西侧目,胡大先生竟让自家大郎胡启方来了北地。
胡先生领着一众君山药人、大夫、医女、药女行礼,才正色道:“姑娘,得老太爷和大爷吩咐,由小的暂掌北线药材调度,大爷命小的在隽城行生药炮制,专司炮制的药师和药人均已在隽城落脚,这几位,是专来安远往老祖宗和姑娘跟前听吩咐的。”
秦念西听得这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君山药行之中,胡大先生门下,大弟子擅药,承接胡大先生衣钵。二弟子便是这胡启方,在药材上不如师兄,但对君山药行的人和事,知之甚深,君山药行一应事务,都是由他在协助张青川打理。
秦念西忙屈膝道:“有劳胡先生,能得胡先生亲来,实在是叫老祖宗和阿念解了后顾之忧。”
胡先生忙躬身拱手道:“不敢当,原是小的该做的,小的定会竭尽全力,保北线药材平稳供应。小的此来,还从药行带了一批大先生和师兄炮制好的稀缺药材过来,回头卸了车,再请姑娘过目。”
一行人进了安远城里的君山药行,秦念西嘱了袁大袁二安排众人去歇息,只留了道明、宁平及胡先生叙话,袁大掌柜作陪。
道明看着秦念西一脸不解,便笑道:“阿念是要问,怎的突然遣了这么多人来北地吧?”
秦念西笑道:“家里送来的信上,可没说有这么多人,家里可怎么支应?”
胡先生拱手笑道:“姑娘多虑了,这么些人,还动不了咱们君山的根本。”
“如此就好,阿念就怕长辈们担心老祖宗和阿念在北地不适应……”秦念西连忙点头道。
“这也是一方面,主要是咱们第一批人其实已经到了豫章,山上突然得了宫里和隽城两路送的信,老太爷和真人,还有大先生和大爷,加上道恒师傅,直商讨了大半夜,才又点了小的这一批补上。”胡先生解释道。
秦念西扬了扬眉头道:“什么信?”
胡先生摇了摇头道:“这就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是医女们在祁城折损了人手,还有宫里好像送了笔银票子,说是调什么强军的药材……”
秦念西一听,便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夏槿的事,她是不让袁大掌柜往江南西路捎信的,但是隽城那边估摸着还是听到了消息。至于宫里,大概是安北王递折子为买药材的银子请旨之事。
这么多人送过来,长辈们的心思,也不难猜了。
当日夜里,长春进了安北军大营时,营里已经人静灯熄,只中军大帐中,依旧灯火通明。
安北王正就着灯火,看着本折子,听见动静,见得长春走近,一边低下头继续看折子,一边问道:“南边来的医家,都进了安远城?”
长春躬身答道:“回爷的话,都到了,爷……”
安北王听得长春只说半截儿话,便又抬起头道:“这是怎么了?有话就说。”
“回爷的话,小的就是,就是有点弄不清,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长春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安北王把手上的折子往桌案上一放,站起身往长春跟前,一边笑一边道:“噢,还有我们北地春大爷摸不着头脑的事儿,说来听听。”
长春躬着身子,一脸讪讪道:“爷,来的人,有些多,而且,万寿观除了领头的那位太虚座下二代弟子,据说还有四位三代杰出弟子,其中一位,还是三代大弟子。”
“君山药行大先生家大郎,带了二十余位药师,四十余位制药师傅,送了十位进了安远城,其余已在隽城驻扎,说是直接在隽城炮制药材,供咱们北地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