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老祖拿了个木签子拨弄了几下,从里面找出几粒药材,摆到桌面上,轻声对着一脸寒霜的安北王道:“万物相生相克,这个楛籽泡酒,能速解那个香料之毒,这也是西南边特有的解毒之药。”
安北王略眯了眯眼,对立在一旁的长夏和长秋道:“都听见了?去审吧,两个时辰内,无论结果如何,人交给长冬处置。”
当此时,一名中年男子突然匆匆而入,袁医正刚喊了句“长春”,再看他面色,干脆噤声不语。
长春请了安北王往旁侧,轻语了半刻钟,安北王才点头招呼了众人道:“走,先回大帐再说。”
一路上,安北王都没有说话,到了大帐之中,才突然冲张家老祖转身道:“本王有一事相托,不知老先生可否再伸援手。”
张家老祖当即侧身拱手道:“王爷但讲无妨。”
安北王轻声问道:“有个极特殊的病人,在别处,马只能骑一半脚程,还得快,不知那两位道长可能跑一趟?”
“也是中毒?”
“是。”
“大概多远?”
“大约八十里地。”
张家老祖点了点头道:“我带着念丫头跑一趟吧,道云和道齐,这边这四位将军,有他们在便可。”
安北王有些犹疑道:“那后半程,可全靠脚程,念丫头能跟得上?”
张家老祖点头笑道:“楼家的流影步,也不算浪得虚名。”
安北王闻言正色道:“如此,多谢了,大约要待几日?本王好让人给王妃送个信儿。”
张家老祖摇头道:“若只驱毒,不费什么事,最多再送几粒药丸子让他自己养伤,不出意外,天明之前,定能回来。”
一刻钟之后,张家老祖和秦念西跟在长春后头出了大营,在外头上了马,径自往北去了。
送走张家老祖和秦念西,六皇子不无担忧道:“王叔可否透露一二,究竟是要救谁?”
安北王沉声道:“旌南王世子。”
六皇子讶然道:“也是遇刺中毒?”
安北王摇头道:“是追敌受伤。最近旌南军内极为紧张,旌南王为防出事,往几处关键驻地,悄然送了许多信得过的人,据说这位旌南王世子天赋极好,如今十五六岁,已经武力惊人,智术超群,便进了旌南军最不能乱的前军营。”
“事发之时,旌南王世子带人追着作乱之人跑,那伙人却不往大云地界跑,偏往西面崇山峻岭处跑。旌南王世子直觉颇为蹊跷,便一路追杀过去,应是那一路贼人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要不是始料未及,要不是出了漏子。”
“反正被旌南王世子率人追到西面山里一处峡谷中时,那伙人为了突围,有个首领用了弩箭射杀旌南王世子,他身边的亲卫替他挡了箭,但是,他的肩膀被划破了,那箭上有毒,那亲卫当场身亡。”
“那伙人突围走的不多,个个死士,没走成的全都自尽而亡,竟有人着旌南军军服,有人着安北军军服。”
“这两日旌南军中已经有些乱了套,这个事情又一时查不出首尾,我们这边些微放了些前军将领中毒得救的风声出去,他们那边就咬了钩,干脆拿这情报做交换,求着我们伸手,救一救那位眼瞧着快要不行了的旌南王世子。”
安北王说着顿了顿又道:“对了,那位秦家姑娘,还有那位张老先生,身上功夫究竟如何?”
六皇子心里突了突,嗓子眼有些发紧,却只强作镇定问道:“是,有危险吗?”
安北王摇摇头道:“危险倒谈不上,就是那地方,不在我大云境内,总有点让人悬着心,可也没什么法子,只能勉力为之,那位旌南王早先称病起不了床,虽说有三分假,可还是有七分真。”
六皇子虽说心里发涩,却也只得勉强笑道:“那位张家老祖的功夫,深不见底,应当能护着秦家妹妹,再者,她从小儿是拿竹尖当桩站的,轻身功夫,澈望尘莫及。”
安北王忽然看了六皇子一眼,笑着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也无须过多担忧,有李参军和长冬在那里,没事的。”
说话间,长夏和长秋尽皆回来复命,香料是从rou食采买那里做了手脚,泡酒的药材更离奇,是从个半瞎不瞎的算命先生那里得的,说是给他算得极准,这药材和那算命之术一般,都是他祖上传下来的绝学。
安北王颇有些颓丧地长叹一口气:“这样的蠢货,这样的防不胜防,连这两个人经常在一处偷着饮酒的事,都能利用上。安稳越久,各处往这营里伸手的人就越多,漏洞也跟筛子一般。若是再多几处防不胜防,这营地,这军中,跟敞开大门有什么区别?”
六皇子一听便知,这两人,还有今日夜里抓的那些,定是后头都连着什么人的。
折腾了这一日一夜,安北王眼都未阖,面色似已疲惫至极,挥了挥手道:“你们去传令吧,明日卯时初,各营主将中军大帐议事,练兵不能停,辰时初,校场点兵。”
说着又看向六皇子道:“今日夜里,你再仔细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