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她终于可以停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担心。
温初柠咬着烤红薯,转头看着陈一澜。
他里面只有一件短袖,少年坚实的肩膀,线条流畅的脖颈,他单手帮她拿着一小杯梨水。
“陈一澜,你真好。”
她发出一声很小声的感叹。
好像已经,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不对你好还对谁好。”
他闲闲回了一句,右手给她端着梨水。
温初柠把吸管转向他,“要不你先喝一口?”
“我喝了你怎么喝?”他挑了挑眉,散漫地看了她一眼,有点痞气。
“我把盖子打开喝啊。”温初柠说,“快点,第一口给你喝,就当弥补小时候我抢你西瓜尖儿了!”
“你还好意思。”
“怎么不好意思,快点。”
温初柠催促,陈一澜勉为其难尝了一口。
温热的,甜度正好。
温初柠把盖子打开,里面有几块还脆生的梨,她干脆一口气把梨汤喝光,然后举着杯子吃里面的几块梨。
陈一澜偏头看着她。
她终于是暖和了一点,脸颊没那么发白了,仰着小脸,下巴尖俏。
温初柠勉强垫了垫肚子。
老nainai也收摊了,只剩路边的吊起的灯泡。
一条并不算宽的路,每隔几米都有路灯投下光亮。
打牌的店铺也打烊了。
路边上有散落的垃圾,老旧的店门,昏黄的光。
俩人并肩坐在马路上,静谧极了。
温初柠小声问他,“咱俩怎么回去?”
陈一澜说,“歇会,我给你舅舅打了电话,他今天去临市听讲座了,买了最近的票,估计过来还要一两小时,我们去镇口等他,这边过来的路不太好走。”
“好。”
温初柠站起来,拍了拍屁股。
然后她想到一个问题——
“你怎么过来的?”
“高铁,到了打车过来的。”
“可是我好像没看到有车过来……”
“在镇口下车,跑过来的。”
“……远吗?”
“六公里,跑起来有点远,但想到你自己孤苦伶仃坐在这,也不算远。”
“……”
温初柠的话都梗在了心底。
陈一澜走在前面,背影瘦削颀长,还穿着运动短裤,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
总能,给她无尽的心安。
温初柠莫名有点想哭。
她原本以为,她会懂事一点,等平复好情绪给舅舅打个电话,还要编一个理由,不让舅舅怪罪温绍辉,然后坐在这等舅舅来。
没有想到陈一澜的电话打过来,她可以毫无防备地哭出来,可以不用懂事地说一句没关系。
也没有想到,陈一澜会从淮川出现在这儿。
温初柠摸出了手机,手机还有最后百分之二的电量。
她搜了一下,从淮川的训练场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三四百公里。
手机屏幕黑了下来。
而其中,他为她跑了六公里。
她在他面前,可以稍微不懂事一些,可以哭,可以不用担心被人抛下。
因为他会朝她跑来。
温初柠拿着手机站在原地,路灯拉下了长长的影子。
陈一澜没听到她的动静,回头看她。
温初柠朝他小跑过去。
陈一澜走在她的外面。
“陈一澜,你觉得我能哭吗?”
“哭吧。”
陈一澜停下脚步,对她张开手。
“你干嘛?”
“你小时候不就这样,”陈一澜不屑地说,“一头扎过来,鼻涕眼泪都蹭在我身上。”
温初柠羞窘难当,“我没有!”
“行,你说没有就没有。”
——这回答啊,简直更让她无地自容。
夜风习习,没人走的小路,有秋后的虫鸣,抬头看,月亮皎洁。
身旁的少年一如以往,无声的,予她心安。
路上陈一澜使坏,故意给她讲民间鬼故事。
温初柠强装镇定,“一切相信科学,我是坚定的唯物论——”
“沙沙沙……”
风吹过草丛,发出细碎的声音,什么东西跳过去。
温初柠话音才落,就被吓得往旁边一跳。
“喵呜——”
一声猫叫。
温初柠冷汗涔涔,又终于松了口气。
陈一澜走在她身边,低低地笑。
温初柠掐他一下,“你少吓唬我!”
“唯物主义。”陈一澜慢悠悠地提醒她。
温初柠厚脸皮,“短暂的唯心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对了,咱俩走多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