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初化,金雀宫中寒梅开了一片,夜间暗香吹遍宫闱。
昭延宫中女帝正大宴群臣,殿外御花园长廊中却立着一个少年,长得倒是少见的好颜色,俊美冷郁,斯文秀气,白发蓝瞳,肤如雪彻,黑衣蓝抹额,长剑赤披风。
“皇兄为何一人在此?”一个华服少女自冬日仍葳蕤的花木中走出,轻声问道。
漠然看廊外残雪的少年回过头,见到同样白发蓝瞳的少女,简短回了一句:“赏雪。”
华服少女到他身侧,目光看向于泥泞混在一起的雪,道:“冷雪合配烈酒,可惜我忘了从晏中偷一坛来。”
少年未答。
少女忽而问道:“我记得几年前,皇兄在那株梅树下埋了坛酒,不知可否赏一口与我?”
“你自去拿。”少年道。
“那便再借皇兄剑一用。”少女伸出了雪白纤细的手指。
宫闱之中,不可配械,然少年是列外,作为当今女帝几位皇子之一,他任职于平北军中,此番他随军回京度节,女帝特许他不解兵胄,他这一身装束,也正是平北军兵服。
少年解下佩剑,抛到少女手中。
着单薄华服的少女便踏着泥泞残雪,走到了一颗梅树下,她以剑见压地,找准位置,抽剑入土,腕微动,剑移,她缓缓于地上画了一个圈,随后一压腕,剑起,带起一片shi润泥土,一个小瓦坛稳稳于剑尖被挖出。
少女取酒收剑,将瓦坛放在檐下木栏上,环顾四周,抬手摘了檐角挂着的青铜风铃的两只,以枝头净雪擦了,拍开酒坛封泥,倒了一风铃,以玉白指尖持了,转腕递给少年。
少年默不作声推回她掌背,就着开封的瓦坛倾出一缕酒,张唇正好接了,喉结微动,饮下。
少女默然微笑,端酒以袖掩面,仰头饮尽风铃中的酒。
随后她便站在檐下不再言语,好似专程来陪少年赏雪似的。
少年却忽觉目眩身软,几欲倒地。
少女伸手去扶,却被他抽开,在少女雪白手背留下一片红痕。
少女收了手,掩在袖中,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年以剑支地,勉强站着。
“皇妹意欲何为?”少年冰凉的手捂着额头,才保持了一丝清明。
少女垂着纤长眼睫,漫不经心地盯着足尖珠花,轻声慢语:“不过思慕皇兄,但求一子。”
少年恨恨看着她,却是心中明悟。
明玉微,当朝女帝七位皇女中最小的一位。本朝男女虽平等,帝位却只能传于女子,作为皇女,明玉微自然对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有所肖像。
当今皇储未立,可以争夺这个炙手可热的位置的却有七人。
若这七人之中哪位可率先诞下具有凤凰血脉的皇孙,必然可领先其他六位一头。因此,各位成婚了的没成婚的皇女都费心于子嗣的生育上,可迄今为止,还未有皇女诞下一个具有血脉的女婴来。
明玉微还未有家室,但也不肯落于人后,因此便将目光落到了自己的皇兄身上。
为何不是旁人,而是这位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