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当时如同所有魔族中人一般,憎恶着流云。
只是与其他人不同,她提着九霄剑,毫不犹豫地冲到了流云面前。
那时候她只知流云是神,只知他很强,却对他到底有多强毫无概念。
那时候她刚从魔界扶魔山中得了天地异宝九霄剑,功力大增,年轻气盛以为自己很了得。
第一次正面相对,她便拿剑指着流云,横眉竖眼质问他:“敢问上神,为何如此欺我魔族?”
围观的魔族众人,大多对她的突然跃出愣怔后是鄙夷,鄙夷她不知好歹自寻死路,敢质问上神。
流云对她的出场轻蹙了蹙眉,没有丝毫开口解释的意思,转身就要离开魔界。
围观群众的鄙夷她看不见,却只把流云的无视当成了对她的不屑和鄙视。
凌霄提剑就冲了上去,试图挡住他的去路。
“上神,你必须给魔界一个解释。”
流云只侧了侧头,轻轻一拂袖,就将往前冲的她,一把掀飞了。
身子凌空后坠时,凌霄根本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地在半空中。
流云似乎也愣了愣,在凌霄还在愣怔之际,他只一个闪现便揽住了她的腰,带着她旋身着陆在地,而后一息未停就松开了手。
凌霄往后一看,自己刚刚坠落的方向,是那个崖洞。
她再往前看,救了她的流云轻蹙着眉,挥袖给自己换了身外袍。
他淡漠地望了她一眼,不发一言,转身飞离了魔界。
凌霄这次没再拦。
她站在原地,望流云离开的方向。
她那时候想,流云上神果真是三界最讨厌的家伙。
那一天,她成了许多魔族人眼里的笑话。
那件事深深的刺激了她,让她知道了自己同流云上神的差距,于是她更加奋力修炼,着了魔般让自己变强。
不到千年时间,她从高等魔王,修成了魔界唯一的尊者之位。
她成了魔族,新任魔尊。
而当初那个崖洞,便是堕魔崖。
魔族至今,尚不知流云当初把堕魔崖打入魔界的真正用意。
有说他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用堕魔崖毁掉魔界的,有说他是为了用堕魔崖暗中慢慢削弱魔界的魔气的...
凌霄站在东流峰所在地的魔界通道前,从瞬息的回忆里抽出思绪,冷淡地开口道:“我说过了,流云下在我身上的禁制未除,我回魔界,魔界会提前崩溃,你们确定吗?”
魔族在此间的人手已在刚刚,完全撤离回魔界了。
剩下几个魔王成围堵之势,戒备地将凌霄堵在通道口前。
那条通道,便是最初将云海撕裂开的黑色深渊。
仇川站在凌霄身侧,眼神莫名:“回吧。”
凌霄侧眸瞥了他一眼,又目光淡淡地环视了一圈围在身后的那群魔王。
“呵。”
她凉凉笑一声,收回目光望着那条似通往无底深渊的通道,正要一跃而入,通道覆盖下曾经的东流峰山角,忽然蹿出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吸引了凌霄的注意。
她投下目光的瞬间,地面上那人也仰起了脸。
面色苍白,手中抱着一副画轴的云霜。
隔着浓厚遮天的魔气,云霜应当看不见黑云后的魔界众人,可她抿着唇抬头上望,仿佛无声又倔强地等着什么。
在等她。
凌霄怔了怔。
其余魔界众人明显也注意到了云霜的存在,仇川皱了皱眉,动了动手指就要毫不在意地将她捏碎,被凌霄抬手阻了。
墨迹得太久,初时还笑得邪气凛然的仇川如今面无表情,明显完全没了玩闹的心思,只剩不耐和躁意。
凌霄毫无惧意:“一刻钟。”
仇川漠然望她,并不回应。
凌霄笑了一声:“我是打不过你。”
她虽说着弱势的话,语气却寸步不让,“但在出魔界通道之前自毁魔元,我还是做得到的。”
仇川默了默,最后还是收了手。
凌霄便闪身,落到了云霜面前。
云霜紧紧咬着下唇直视凌霄,神色隐忍着痛苦和哀意,还有淡淡的怒意。
凌霄对她神识传音:“想说什么,在心里默念即可。”
云霜眼睫颤了颤,她涩声开口,唤了一声:“小师姐。”
她把手里捧的画轴向前递到凌霄身前,她的手和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幅画送你。”
凌霄听见她的心声。
——这幅画,是小师叔让我送你的。
那日她送玄一天石上东流峰,云曦把这幅画交给她,告诉她,若是有一日他不在了,便替他将这幅画送到凌霄手上。
云霜那时候问他,为什么他会不在。
云曦只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当初是小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