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话本中隐士能人都有自己怪癖,且不畏强权,绿礼见得多了,也没觉得多生气。
听那人声音,跟梦中白胡子老头几乎一模一样。
“殿下息怒,李神医不是有意要冒犯您,殿下大人有大量,莫要与他一般见……”
傅太医正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神色,生怕她一怒之下把人直接拉出来押上断头台。
“把他给我拉出来。”
“是……”
傅太医抹了把冷汗,艰难进屋。
没多久,绿礼在梦中见过的白胡子老头高高兴兴地走出来,丝毫不见之前的暴躁不爽,而他身后的傅太医则浑身散发着黑暗低气压,一副生不如死模样。
“草民拜见公主!”
“我问你,陛下体内是否被人下了共生蛊?”
“哎呦,小殿下,您怎么知道了?”傅太医瞬间炸起,可恶,哪个家伙泄了密?!
陛下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严防死守,万不能让旁人,尤其是让公主殿下知道!
这下可好!最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
他的话无疑是不打自招,李神医忍不住白他一眼,摸了摸胡子,他倒也坦然:“的确,共生蛊在陛下体内已埋伏十几年。”
十几年……绿礼咬唇,十几年前皇兄不过是孩童,究竟是谁如此心狠?
第十章 公主去上学
“此蛊,你可能解?”
李神医噎住,他声音突然弱下去:“……不能。”
在触到绿礼“那你也配叫神医”的嫌弃眼神后,他又禁不住为自己辩解,“共生蛊制蛊手法多样,因人而异的玩意儿,恐怕也只有下蛊之人才知道解法。”
言下之意,老夫有实力,老夫有苦衷,老夫不是绣花枕头!
绿礼攥紧衣角,不幸中的万幸是这蛊并非无解,可十几年了……毫无头绪,她要上哪找下蛊之人?
“殿下莫忧,陛下吉人自有天相,此番厄境定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傅太医叹气,他也算看着几位殿下长大,世事无常,谁能想到竟会发生这事?
“此事父皇母后可知晓?”十几年前便在阿兄体内下蛊,恐怕不是阿兄招惹了那人,而是被上一辈人恩怨所牵连。
“这……陛下只让老臣瞒着殿下您,太上皇是否知晓臣也不清楚。”
绿礼点头,天无绝人之路,她相信既然梦境神奇地给了她提示,那么一定有破解之法!
“小丫头。”李神医又恢复了中气,“老夫虽解不开此蛊,但老夫手中正好有几只千丝虫,你可知千丝虫?那可……”
“行了。”绿礼面无表情地打断他,她是不懂,可惜,他在梦中已经告诉过她了,“你好好养它,下蛊之人由我去寻。”
“……”李神医隐约觉得自己刚找回的面子又碎了。
出了紫骞殿,绿礼直奔御书房。
“绿礼?”没得到门前侍卫通报,姜尉风显然被她的突然到来打得措手不及,“你、你怎么来了?”
绿礼眼神落在他案几,一眼便瞧见上面染血的锦帕,旁边几碗颜色诡异的汤药已经彻底凉透,不好好服药,她在心里又记上一笔账。
“来得正好,皇兄正要带几样小礼物送你玩呢,走,我带你去拿。”他起身,动作略微僵硬,宽大的衣袖试图遮挡。
“别瞒我,我都看见了。”
“绿礼……”姜尉风语塞。
绿礼抬头,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关注过哥哥了,高大的青年褪去昔日青涩,眉眼更加深邃,笑时温柔得如同春风拂过,不笑时又自带天子之气,不怒自威。
可再细看,俊逸的面容被病痛缓缓摧毁,眼底不知什么时候浮现出一层淡淡青黑色,疲倦难掩。
若不是梦,她恐怕永远注意不到。
绿礼鼻子酸酸的,“皇兄,我不准你有事。”
她突然想起那次被罚跪祠堂,有谏臣喋喋不休地细数她犯下的荒唐事,而她恼羞成怒回怼,争吵之中被他下了死命令:祠堂思过,不得违令。
那时她只顾着心中埋怨,却忽略了皇兄明显不对劲的脸色,如今想想恐怕正赶上他体内蛊虫发作,迫不得已要立刻给底下谏臣一个交代。
何况,到底是疼她的,说是彻夜思过,实则连三个时辰都不到。
“别怕,皇兄在呢,皇兄不会有事的,我若出了事,谁来保护你呢?”姜尉风摸摸她脑袋,明明出事的是他自己,却反而在安慰她。
绿礼狠狠点头,又道:“父皇母后这些年游山玩水也该玩够了,皇兄你快传信叫他们回来。”
她有预感,此事定与他们的糊涂账脱不了干系,“不许反对,你瞒我这么久,我还未与你算账呢!”
“好好好,都听你的。”
“还有!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不可以再任性地不肯喝药!良药苦口利于病!”
蛊虫发作时的确难熬,每发作一次,姜尉风就感觉自己像是从鬼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