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一个中人,摆谱给谁瞧?”被扶起来的时候,苏林晚似是听得北风送了这么一句进来,是曾顺黎的抱怨。
扶着她的人并无半点反应,只是依旧用没什么温度的声音问道:“苏小姐烫着哪里了,奴婢去请司药监的人来。”
“烫着……”苏林晚噎了一道,“烫着心口了。”
不久之前还说要摸人家太监的胸的人,这会儿听得那曾顺黎的话,反倒是有些过意不去,默默改了口。
这般时候,她竟然还想起来一个事儿来,原来太监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该叫中人?
怕不是什么好词吧。
扶着她的人手指一顿,而后又道:“苏小姐若是不介意,奴婢先给苏小姐瞧……”
“介意。”苏林晚咳嗽一声,“罢了,我骗你的,没烫着,汤都是温的。摔疼的。”
“来人!”宫人丝毫不意外,单是提了声,待几个宫婢进来,“准备沐浴更衣,再拿些外伤药来。”
“是!”
苏林晚手里还攥着那根断了的簪子,这会儿没得法子叫人伺候沐浴,然而也不能直接拒绝,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只得依着人扶着坐了。
“苏小姐,奴婢将灯点上。”
“随你,点不点没什么区别。”苏林晚哼了哼。.
宫人便就转身亲自去点,苏林晚兀自坐在那里,以最快的速度换下自己的簪子,又将那翡翠簪子戳,进发髻里,裂成两半的簪子不好戳,好在藏了信笺的前半截基本上等于塞进了发丝里,只余下雕花的另半根,险险坠在头上。
“苏小姐。”
“啊?”苏林晚顺着声音偏头,不想那危险的半根簪子就这般被甩了出去。
落地的声音清脆,似乎在嘲笑某人。
那宫人转身过来,苏林晚咽了下口水,有些紧张地偏过头:“啥玩意儿掉了?”
“好像是小姐的簪子。”
“啊!是我祖母留给我的那根簪子吗!”苏林晚慌张地站起来,开始往地上摸索,“哪里?在哪里?那可是我祖母的遗物!”
“……”其实,他方才并看没出她戴的那簪子有什么特别,虽是碧玉,却是近来京城流行的花样,竟是她祖上留下的?
苏林晚一行往前头张皇又夸张地摸着,嘴里絮絮叨叨念着哭腔,挡着那太监的视线悄摸将那碎玉划拉进了柜子底下,一行忍痛割爱地偷偷将自己的簪子给折了,一把捧起来:“怎么办啊!碎了!碎了!”
礼貌点说,这真的是最活泼的贵女了。
不那么恭谨地说,宫人折身走回去——她真的好吵。吵得他没法分辨出究竟方才可有什么轻微的声响。
只是走近了些,目光终于还是锁定在了那手中的碧玉簪子上。
确实碎了。
苏林晚期期艾艾抬了头,往前探了探,刻意没摸着人,可怜道:“公公,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簪子可是我祖母的传家宝,倘若我母亲晓得我给摔碎了,定是要进宫打我的!”
“苏小姐多虑了,苏小姐在宫里很安全。”
“公公,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帮我把这簪子传回行宅?把它给行迟,我夫君肯定能晓得怎么修补!”
这一回,宫人一直漠然的目光终于有了变化,只不过那注意力却只是在这簪子上,很是片刻,才伸了手:“好。”
“谢过公公了!”苏林晚也伸了手。
那宫人这才想起来这女子是个瞎子:“小姐松手,奴婢接着便是。”
“哦哦好!”
紧跟着,进来好些人。
宫婢众多,竟然都是进来伺候她沐浴的,苏林晚心下按了按,劝慰自己不要没见识,这都没什么,宫里头么,讲究排场,再忍忍。
如此好一番梳洗,才终于重新躺了下来。
好歹护住了头发,没叫那些热情的宫婢们清洗,这会儿一个人躺在床上,已经快要凌晨了。
伸手往头发里抠了抠,哎,没抠着,复又挖了挖。
待终于拿出那半截断玉的时候,头发也成了鸡窝。
苏林晚没顾上,揭了床幔一角,就着留下的唯一一盏灯将那信笺展开。
“晚儿,我已与成启宇达成协议,你且于宫中安心住下,勿念。行迟。”
?????
协议!什么协议?!
苏林晚噌得坐了起来,莫不是将她卖了?!
好个行.迟!他想委曲求全,然后拿她做人质来安定小皇帝,再趁此机会赢取时间再反打回来?!
所以她终究还是成了个棋子罢了?!
这是人说的话吗!
苏林晚复又攥着那信笺翻过来倒过去地瞧了几遍,甚至还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藏头字,然而并没有。
除了确定这是行迟的字之外,竟然没有任何其他的信息。
所以她折腾了一晚上,就得了这么个玩意?
呵——
苏林晚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