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濯拎一只沉甸甸的袋子,被孟听枝回头看着,他点点头,顺口问了一句:“幸运数字?”
阿姨拿了14号对应的盒子给她,孟听枝拿在手里拆,长长的睫毛像小婴儿一样乖乖垂着两道扇子形状的Yin影。
“不是,是我喜欢的数字。”
程濯想起什么。
“我高中球服好像就是14号。”
本来要扣纸粘胶的拇指,关节生锈般的顿顿缩回,落在食指上用力的按了一下,清晰的痛渗入表皮。
明明还站在他面前,骨骼却像是变成了十六岁的孟听枝。
十四中的室外篮球场,烈阳顶天,她在人山人海外,看着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所有人都在尖长的哨声后疯狂欢呼,那么多女生爱他,撕心裂肺地给他加油。
她泯然众人,也喊过他的名字。
只是他没有听到罢了。
“程濯。”
有身高差,她每次喊他,程濯都会下意识垂眼去看她,温和地应一声。
手指扣粘胶扣得黏黏糊糊的,搓着两指,她抬头露出一个软笑,“我觉得,我好幸运。”
程濯纳闷:“嗯?”
孟听枝把里面的奖品拎出来给他看,是一个写着限量版的乐高娃娃,迷你又Jing致,红卡纸上印着三个字:特等奖。
从超市出来,东西程濯拎,孟听枝手里只捏着特等奖,一直在研究那些彩色的小格子要怎么组合。
空出来的两只手,自然垂落,两人十指相扣,踏进人chao里,像所有的普通情侣一样。
艺术公社的墙绘工作告一段落,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程濯带她去了一趟平城。
平城比苏城靠近北方,入冬早早下了雪,车子在度假酒店前停稳,窗外一片银装素裹。
近山临湖的好位置,眺一眼岁尽时分的漫天落雪,只觉得天地辽阔。
来之前孟听枝就窝在公寓里做了不少攻略,平城有中东部规模最大的滑雪场,这家酒店以温泉出名。
孟听枝叫周游陪着,去买了滑雪的装备。
见酒店的门侍帮忙从后备箱拿出她的箱袋,她下了车,看一眼,还不放心地问程濯:“我真的一次都没滑过,我可以吗?”
门廊生风,将她围巾里的碎发吹得毛绒绒的,她扑闪睫毛,穿白色羽绒服,一圈蓬松细密的浅灰毛领,衬得她粉面盈光,像个小雪人。
程濯怕她在风口吹感冒,揽着人,先往酒店大堂走,在前台站定,他一边从钱包里抽卡一边问她:“不难,你平衡感好吗?”
孟听枝歪头想了想,有什么能证明平衡感的。
“我会滑冰,两排轮子的那种。”
程濯顿了片刻,把身份证递给酒店前台,摸了一下高挺鼻梁,要笑不笑地说:“差不多吧,大道至简,都是一个道理。”
孟听枝本来一听,信心满满地点头,下一秒看见给他们办入住的小姐姐一边专业地录信息,一边努力憋着笑,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等她在滑雪场摔到乌gui屁垫都快扁了的时候,她终于悟了什么叫“大道至简,都是一个道理。”
程濯伸出手扶她。
“是不是跟滑冰一样,摔几回就明白了?”
孟听枝摔得没脾气了,又想笑自己,一手握程濯的胳膊,另一手撑着滑雪杖站起来,没说话,光急促呼吸都冒着成片白气。
她咕哝道:“我越摔越糊涂了。”
他笑着,在雪地里搂着软绵绵的小姑娘,拍一拍她说:“嗯,也正常,属乌gui的。”
她那会儿屁股后面还绑着一只小乌gui呢。
同行的还有程濯留学的朋友,四个对中国文化兴趣很大的老外,其中有一对随时随地就能打啵的热恋情侣,另外两个是极限运动的发烧友。
孟听枝光看着他们滑高级赛道,从急坡上凌空再落地,都替他们心惊胆战。
对方见她不长进,一直热情地说要教她,她缩在程濯怀里死也不肯,不管这些人把可遇不可求的大师课吹上天,她也一直摇头。
老外说话好夸张,向上帝发誓一定会教好她。
孟听枝抱着程濯不撒手,脸蛋贴在他黑色的冲锋衣上,好怂地吸吸鼻子说:“请让我自己慢慢摔吧。”
几个老外笑得前仰后合,说程濯的女朋友可爱死了。
程公子两臂环着自己的小怂包女友,摸一摸她因为过分运动红到发烫的小巧耳垂,像纠正老外口音一样,在她耳边亲昵地重复。
“孟听枝可爱死了。”
孟听枝英语还行,但口语不好,难为老外时不时跟她说中文。
他们跟程濯聊天,聊到兴头上,中文词汇不够用,也会忽然蹦一大串英文出来,孟听枝只能模模糊糊听个大概,程濯每次都会转头跟她解释一下说了什么,不叫她落到话题外。
不知道说到什么,老外们忽然齐齐换成看热闹的表情,孟听枝刚刚在回手机里的消息,没注意听,转过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