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当明白的是成王败寇的道理。”赵苍淡淡道,“自古以来宫廷斗争都是不少的,皇位之争更是常有发生,坐上了龙椅的便是胜者,其余的人便是输家——而输家要做的是臣服,或者一死。他若心高气傲,可用一死来换其他人的生路,这样他就能留下一个宁死不屈的好名声;若他能屈能伸,便要低头臣服,这样也能留下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评价。没有哪一个输家最后还要挺直了腰杆叫嚣着不公,是死或者是臣服,他必须做一个选择。”顿了顿,他看向了德妃,“朕那时候替你和赵廉做了臣服的选择,但现在看来,你不甘心。”
“对,臣妾不甘心。”德妃看着赵苍,“臣妾怎么可能甘心呢?臣妾失去了两个儿子,臣妾只剩下一个赵廉,臣妾眼睁睁地看着她把她的弟弟都给杀了,臣妾心里有恨!自古以来没有女人做皇帝的,陛下为何要给她开这个先例,是因为陛下的偏心,不是吗?臣妾与孩子们在陛下心中到底算是什么呢?算是给她的磨刀石吗?叫她那把六亲不认的利刃磨得锋利,再把血亲杀光么?”
“你或者应当看作是偿还,你欠她与她的母亲太多,总是要还的。”赵苍看着她,“她总有一天会知道你当初做过的事情。秦雩善良她认为所有人都是好人,认为你是为她着想,所以她听了你的蛊惑,她最终迷失了自我,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一切偏爱都自此而起。朕心疼失去了母亲的女儿,朕偏疼被弟弟欺负无处诉苦的女儿,朕最后便把这江山都给予替朕立下汗马功劳的女儿,朕自知当年的过错,朕也是在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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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的脸忽地变得惨白,她感觉细密的冷汗从背后乍起,她看向了赵苍,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恐惧之意——倘若他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下来,却并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呢?他为什么没有替秦雩报仇呢?难道只是因为秦雩去世前留下的遗言?
赵苍看着面上表情变幻的德妃,忽然觉得好笑。留下德妃当然不仅仅只是因为秦雩的遗言,还因为秦家。秦雩去世的时候他已经准备起兵,秦家是他的姻亲,是他最大的助力之一,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德妃就与秦家交恶,何况那时候他与德妃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于是他只疏远了她。后来他称帝之后,分封了后宅中的女人,追封了秦雩为皇后,便给了她一个德妃的头衔。那时他以为她应当知足了,但现在看来,她应当是从那时开始便是不满。
他不可能再为了德妃去向赵如卿说什么了,从大局着想,他现在要做的是帮着赵如卿稳定宗室,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宗室都不可以对赵如卿有任何质疑。
他看了一眼德妃,想到秦家分家的事情,大约秦家也已经明白这时候应当怎么办了,只看他们最后要如何割舍。
“你退下吧!”赵苍开口说道,“以后也不要过来了,或者等你彻底想明白之后,就知道应当怎么做。”
德妃目光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并没有说出口。
赵苍也没有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只让人带着她离开了重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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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安静极了。
夜色已深,天上有星子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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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如卿随手扯了件袍子披在身上,从卧榻上坐起来。
身后顾兰之撒娇一样用胳膊抱住了她,含糊嘟哝了两声也不知在说什么。
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又看了一眼墙边的更漏,道:“手松开,朕知道你是醒着的。”
身后那人耍赖地紧了紧胳膊,埋头下去装作听不到。
于是赵如卿好笑地转身去拧他的耳朵。
暖阁外,宫人们备好了热水,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只等着赵如卿一开口就送水进去。
低声喁喁变成轻声笑闹,再接着动静又大了起来。
宫人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又转身把这已经要凉了的热水给抬了出去。
过了三更又到四更,临近五更天时候,终于等到了里面赵如卿叫人。
宫人们抬着热水和冰山目不斜视地进去了暖阁里面,跟着后面的人进去收拾了那一桌子也没吃几口的晚膳,再后面便是送了干净的衣服和首饰。
再接着,一行人便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退了出去。
门重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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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如卿回身就把刚坐起来的顾兰之给按了回去,狠狠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顾兰之捂着脸颊,眨着眼睛无辜看她:“破相了怎么办?”
“破相了就送你到突厥去和亲!”赵如卿凶巴巴地说道,“朕说到就做到!”
“那要怎么才不被送去和亲……”顾兰之抓着她的手,耐心地摆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我要是去突厥了,你会不会想我……?”
“不会,你就痴心妄想吧!”赵如卿嘴上这么说着,又伸手在他脸上揉了两下,“快起来,天都要亮了,朕一会儿还有常朝。”
“可刚才我起来,你又把我按回去了呀……”顾兰之咬着嘴唇忍着笑,“陛下说一套做一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