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昏睡时不像书中写得那般恐怖,一动不动的,像个活死人,而是像寻常夜里入睡那般,会呓语,会翻身,会皱眉,也会展露笑颜。季王觉得,王妃应当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这个梦里有自己,因为她时常听王妃唤自己的名字。
白日里,自己喂她喝很苦的药时,她还会嘟囔、不愿。但只要自己在她耳边劝两句,她便会乖乖地喝下了。王妃明面上可不是这样的,季王觉得,是她跟自己待久了,性子都被自己潜移默化地改变了。
“想喝水吗?”季王问。
徐江菡喉咙干涸得难受,眼神飘到季王身上,点了点头。季王一手端着水,一手将她轻轻扶起,拢进自己怀中,仔细地交代:“有拉扯到伤口你要告诉我。”
徐江菡伸手碰碰自己的伤口,发现那儿已经结痂了,想必是用了上好的止血药。看来过些时日,疼痛便会消去,她的Jing气神也能复原了。
见王妃抚摸伤口,季王想起那日的情形,道:“紧急之下,还多亏了柳涟机灵,知道如何止血,去药箱中拿了你的止血药来。我在那儿傻乎乎的,耽搁下去,怕是会害了你。”
徐江菡瞧见了季王眼里的伤感,抚抚她的脸道:“王爷也很棒,第一时间就扶住了我,按住了我的伤口,才没让伤势变得更严重。王爷要比柳涟厉害许多呢。”徐江菡清晰地记得季王甩剑时的决然,若能扭转,季王肯定希望自己能代替王妃挨下这一刀。
可现实无法扭转,季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继而低下头,用自己的脸贴了贴王妃的脸,郑重道:“王妃,这次我吸取了教训,日后必不让你再受伤。”
“嗯。”徐江菡轻声回应。她知道季王的心意,季王说的每一句话自己都深信无疑。
“你身子还有不舒服的地方么?要不要去唤刘大夫,父皇特意叫来的,在宫里当过太医,听说医术很好。”
王妃自己就是个医者,十分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听罢摇摇头:“不必了,夜已深,不去叨唠人家。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王妃看着季王,忽然语句顿了顿……
季王紧张起来,抓住王妃的手肘,连声问道:“只是什么?”
徐江菡脸上浮现出小女子的羞赧,细声道:“只是我现在有些冷,你要不要上来抱抱我?”季王衣不解带,眼圈发黑,也不知几天没合眼了?徐江菡此举是想让她也歇歇。
季王一愣,接着道:“好。”
她跑去熄了远处的烛,而后将外衫脱下,掀开被子,躺在了徐江菡的身侧。
徐江菡的双手环到了季王颈上,轻轻地拥着她,将整个身体都埋入她的怀中。二人的呼吸都倾洒在对方的脸上,很多时候拥抱要比亲吻来得安心。
季王揽着王妃的腰肢,唇贴在她的额上,也逐渐放松了身子。连日来的疲惫在此刻一扫而空,季王觉得这天夜里是她这些日子以来最高兴的时刻。因为这是一个贴近且心安的夜晚。
徐江菡身体虚弱,疲倦未消,季王轻轻哄两下便将她哄睡着了。黑暗中,季王用手指描摹着王妃的模样,指尖细腻,目光温润如水,柔软且专注。
她们最难捱的时光过去了,往后的日子会逐渐平坦。季王很清楚,这个美好的结局若是十分力造成的,那王妃必定出了九分力,而她,只出了微不足道的一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才能遇上这么美好的人儿?还让她成为了她的妻子。
季王比以往更确定了,大千世界,人事何其之多,但没有哪一件事、哪一个人比得上王妃重要。往后的日子,她一定会用力地守护好这个女人,三餐不落,四季共睹,余生如是。
呼吸逐渐放轻,季王也睡着了,二人贴在一起,发丝缠绕在枕上,分不清你我。
到了第二日,柳涟率先发现了屋里的不对劲之处,以往几日,季王总是合衣守着王妃的枕榻边睡的,今日不仅鞋、袜、外衣脱了个干净,季王还整个身子钻进了王妃的被窝里,与先前大不一样。难不成昨夜王妃苏醒了?
柳涟蹑手蹑脚地走到床榻边,想一探究竟,结果她刚在床榻边站定,就对上了王妃半睁的眼眸。
柳涟余光一扫,便扫见了王妃竖在嘴边的手指,她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季王睡得正香,徐江菡不想柳涟吵到她。
柳涟明白,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并吩咐下人丫鬟都不许打扰二位主子的休息。
然而,这个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夏治的耳中,他听见娘亲苏醒了,哪里按耐得住激动的心,不由分说,一股脑要闯进屋看望娘亲。
柳涟使出了浑身解数来拦,堪堪与夏治打了个平手。二人在门外纠缠,季王就在二人的吵闹声中醒了过来。
“睡得可好?”王妃用寻常的语调问道,季王恍惚地以为这只是平日里最普通不过的一个早晨。
“睡得很好。”季王扭头同王妃对视,瞥见她脖颈上的伤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对了,王妃,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