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微道:“据说这位姜姑娘是因为崇慕先生的为人,才宁肯舍弃千金,也要来我们这儿的。”
兰舟又道:“那还有一位姑娘呢?是从哪里来的?”
沁微娇笑道:“还有一位姑娘,是先生在西湖边儿捡的。”
兰舟有些不明白了:“捡的?”
沁微颔首:“先生前几日到邀月亭晨光赏荷,巧遇一位傻得可爱的姑娘,对先生是一见钟情般地痴愣,我瞧她那样,便打趣叫她来我们这儿做茶女罢了。不成想,不但她答应了,连先生都答应了,还说愿意亲自手把手教导这位姑娘学习茶艺。你说,这可算是怪事么?”
兰舟道:“这位姑娘可真是走了大运了!多少姑娘想同我们先生学茶艺,都是痴望而不可得。唉,既然有这样好的机会,她为什么还不来呢?难道说是反悔了?”
沁微道:“若那姑娘就这样放弃了,便是她自己没福。白白浪费我们先生一片冰心。”
两人说笑间,门外已迎进了一位身着藕荷色烟罗裙的女子,但见她高挑身姿,凝脂白肤,五官明艳璀璨,似含异域风韵。盈盈桃花眼,润润水波唇,道不尽的极致妩媚,怎只堪倾城绝色可述。
兰舟抚着胸口惊叹道:“天呀,好生俊美的一位姑娘!想必这位定是你说的那位丰乐楼来的姜姑娘了。”
兰舟猜得正正好好。
“在下姜墨兰,见过沁微姐姐,见过兰舟妹妹。”女子婉婉施礼,含笑欠身。单从她唇间和指间流出的一丝娇柔矜贵,便令整座如意楼的烟草瞬间失色。
沁微忙还礼相迎:“姜姑娘快快请进,我们先生已在禅堂等候多时了。”
姜墨兰紧随着沁微上了楼,入了禅堂。
而兰舟在放下禅堂垂帘的一刹,发现楼内其他的茶女们都犹如见到了毕生劲敌状地死盯住己方。
“我滴个乖乖,沁微姐姐你方才是没见着,外头姑娘们的眼神啊,简直太可怕了。”兰舟迫不及待地赶到了沁微身旁,喝了口热茶润润嗓子后道:“简直就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沁微取笑道:“你想什么呢,姑娘们盯的又不是你,而是姜姑娘。”
“姜姑娘呢?”
“已经进去了,先生叫我们在堂外候着,不得打搅她们二人。”
兰舟于是说:“沁微姐姐,你说这位姜姑娘都美成这个神仙样子了,还到我们如意楼做茶女?她才来不到一刻,就轰乱成这样,那往后的日子,可还了得?”
沁微笑道:“往后的日子啊,咱们俩就等着越来越多多到数不完的月钱吧。”
第4章 不怕醉
断桥畔,一片湖面横清,水光影摇,彩鸯畅游,丝卷柳条的醉人夜色。
白老爹满面堆笑地牵着白栎,走过断桥,走上白堤。
“栎儿啊,你看今夜游春的游人那么多,那么热闹,是不是很开心啊。”白老爹笑道。
白栎偏着头,忿忿道:“爹爹,你真的不需要再牵着我了,我都多大的人了,别人都笑话着我呢。”
白老爹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地继续自说自话:“栎儿啊,你看那是什么?那不是你最爱吃的周大娘甜膏么?走,过去选几份,栎儿想吃几份就拿几份,爹爹都给你买。”
白栎嘟着嘴,挣脱了白老爹的束缚,冲到甜膏摊前认真拣择起来。
澄沙膏,麝香膏,杨梅膏,杏仁膏,薄荷膏,十般膏,荔枝膏。
“周大娘,我要两份荔枝膏。”
荔枝膏是用乌梅、rou桂、麝香、熟蜜等材料熬成的一种胶状甜食,是宋时的著名小吃。虽然没有真的用到荔枝 ,却有荔枝般的糯甜美味。
“诶,好,一共是八文钱。”
“爹爹、爹爹!快过来付钱啦!”
白栎津津有味地嚼着荔枝膏,边嚼边走,不觉就走到了堤旁柳条下,看见了矗立在湖对岸那座金碧辉煌的如意楼。
“宁先生……宁先生……呜呜呜……”
伤心得甜膏都吃不下了。
“栎儿?栎儿你怎么了?怎么,这膏不好吃么,还是太好吃了,你吃得都流泪了?”白老爹付完钱,寻女而来,看到白栎那表情,不免打趣道。
“爹爹,我……”
白老爹这时也留意到了对岸的如意楼,叹气道:“栎儿啊,别胡思乱想了。不是爹爹不疼你,你自己瞧瞧,那楼里来往出入的宾客,哪个不是穿金戴银之辈。栎儿,你说你若去了那种地方,还能学好吗?”
白栎忍不住问道:“爹爹,女儿不懂。为什么别人家都巴不得把自己的女儿送去富贵风流地,而您却避之不及?女儿去了那种地方,又会怎么样呢?”
白老爹叹道:“傻孩子,你还小,不懂事。清苦人家的女儿,到了富贵风流地,都是要被那些贵人糟践的。一入樊楼深似海,从此家人是路人。那些入了樊楼红院的女儿家,风光好日子其实无非几个春秋,一旦色衰之后,哪个不是路旁苦李、河畔衰柳?爹爹非贪财好乐之徒,就独独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