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微微一滞,随后平复下来。他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晚上,也许只有两个小时。他希望是前者。
很无聊,完全没有事情做。因为被锁在了床上,甚至连活动一下都很难。
他开始想些别的,比如如果从这里出去他会干什么。他想,就算能逃出去,他也绝对会放弃杀死龙皇,因为这根本不可能。他会先想办法洗掉这该死的龙血契,同时藏起来避开她的追捕……
等等。
他瞳孔缩小一瞬。
“如果你离开,我也不会先去找你。我会第一时间让你看见我的身影,出现在人类皇城的领空。”
啊啊。他在想什么?
……他根本不可能逃得走。
想起来这一点,他有些瘫软地靠在床头。这么想来,他的反抗根本没有意义,因为他的未来只剩下“留在龙宫”这一条路,除非龙皇死了。
他于是转而背骑士守则。
……
在背完了骑士守则、公民法、帝国法,又想完了几遍他所掌握的动作要领后,枯燥无聊的重复让他陷入睡眠。
他再次醒过来。他能感受到这次睡眠并不久,可能也就只有两三个小时。背腻了那些枯燥的东西,他开始回忆过去。
他在抚养院所认识的孩子们,都有没有平安长大?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如果外面是白天,他们可能在学习唱歌,如果是夜晚,那么他们当然是在睡觉。他又想起在军队认识的那些战友。光头、断眉、国字脸……他想起第一次被他们带着在宿舍违规吸了一口烟后被呛得半死,想起在凯旋后他们怎么在休假中喝的酩酊大醉……
刚刚开完会议的伊娃望向水晶球,看见他嘴角一丝微微的笑意。她愣了下,随后她知道他在回忆过去。而现在,时间刚过去一个小时。
当回忆结束时,他回到了这个冰冷的现实。他并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但是根据自己并不困这一点,大概还没有过去一个白天。
枯燥。他有点不耐烦地拨弄着铁链,听它们发出“哗哗”的声音。
在寂静中待得久了,竟然连听到这些声音都觉得新奇又亲切。他开始动作起来,尝试做一些简单的活动,比如臀桥,卷腹。运动总是能发泄心中的焦虑。
没过多久他感到饥饿,藤蔓适时地赶过来,在他口中留下营养液——味道清新,完全不会让人想歪,他对此竟然有些感激。
他本来试图通过藤蔓的喂食来记录世间,后来他失望地发现,藤蔓的喂食完全是根据他是否饥饿决定的,并没有什么规律。他不知道龙皇是怎么感应到他的身体状态的,也不敢细想。大概是龙血契吧。
再一次醒来后,他感到十分烦躁。他下意识地拨弄铁链发出很大的响声,有时他会发出声音来,比如“这竟然是个新的铁链”“竟然连翻身都做不了”“床也太软了……”
在他意识到他这么长时间没有排泄欲的时候他感到感激,大概那些营养液是特制的。毕竟,如果能放他去洗手间还好,但吸取以前的教训,她可能会更愿意让他就地解决。
……幸好她没把他逼到那个地步。
第三个小时,伊娃看见他已经陷入疯魔一般做着训练,这种程度绝对会让他四肢疯狂分泌乳酸,但他仿佛毫无察觉。这是正常的,这是一种自虐倾向,禁闭久了的人会有这种倾向。
第四个小时,也就是他的第四天,他开始不受控地自言自语,有些是抱怨,有些是吐槽,但更多的已经变成了无意义的音节与叹气。
这时他的睡眠已经开始混乱。他失去了整段时间的睡眠,大多是醒一会儿睡一会儿,完全变成了煎熬。
醒着。他现在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词。没有声音,没有自由,没有时间。他突然恐惧,因为他想到一种可能——没有排泄欲,会不会仅仅是因为,时间没有过去那么久呢?
不,不可能!他甚至已经想不起来上次见到光的清晰情景了。他只记得那暖乎乎的汤,那迷人的温暖,还有、还有……
对,最重要的是,那时还有与他说话的人。
他需要声音,需要触感,需要光。他需要这些东西来确认自己的存在。哪怕是疼痛,哪怕是讽刺也可以啊!
他无意识地剧烈挣动起来。镣铐磨破了皮肤见了红,但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一片混乱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接一个问题——为什么会这么久?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是太暗了还是他瞎了?为什么他会被困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龙皇选中的会是他!!!
龙皇。
他突然停止了挣扎。仿佛想到什么一般,他缓缓抬起头。
啊,对了。只要叫她来,只要叫她来……就有光了,就有声音了,他就不是一个人了,她、她甚至会碰他,不,她一定会的,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心神在剧烈震动,头脑也因为不规律的作息和过多的睡眠而钝痛不已,他张开嘴又闭上。那个词,那两个字,就卡在他喉咙里不上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