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是堕神呢?
当骆以熙从政务堂内出来时,静守在角落里的帛曳屁颠屁颠地跟上了他,跟了他差不多约莫有一刻钟以后,他似是察觉到了,返过身问它,态度有些漫不经心:“小鬼,跟着我作甚?”
骆以熙的辈分和咖位都比帛曳大太多,换算成人类的年龄,他当时已经二十四,长了它七八岁左右,也难怪他称它小鬼。
看着男人莹绿色的眸瞳,帛曳忘词,心跳缭乱,手比脑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直截了当地递呈上了感恩礼物。
骆以熙没接,仅是淡淡地看着她:“这什么?”
帛曳温温吞吞地交代了自己言谢的心意,手心渗出汗来,送将礼物又往他眼前送了送。许是出于拒绝一个小鬼或许太无情的心理,他有点无奈,收走了它的礼物,道:
“今后把心思都用在公务上,阎王可不收礼。”
它看到了他脸上出现了极淡的笑意,也就没心思去斟酌他话中的真意,反而是那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是跳动得更快了,遂是央求他打开看看。
骆以熙也打开看了看,里边是一封信札,一条红丝绳。他一霎地明白了什么。
尺牍信书,暗诉情意。红丝细绳,情意绵长。
但他藏得如此深,故作不懂,先拿出那封信札,拆开锡封,观阅了一遍全文。
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她被他那一声笑搅乱了心河,双手绞紧,躯体益是局促不安。
“小鬼,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放下了信纸,嘴唇轻轻抿起,眼角似是牵起了隐微的笑纹。
当然是想着恩人呀。帛曳心内如此作想着,明面上却是双颊泛红,不敢望他了。
骆以熙看着信纸某一段话,温声念起:“‘为了报答恩人的大恩大德,小女甘愿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今世今生的话,甘愿成为大人的小女佣,侍候大人左右’……”
似乎连他自己也觉得信上字词过于露骨,或者过于青涩,无法再念,只是拿着信纸笑了一阵,笑毕,“阎王平时让你读四书五经,你倒好,跑去读禁书了?”
帛曳一阵冷汗直下,自己也暗自晓得,“小女佣”是禁书之中的高频词汇,但在人类的言情小文里,却是浪漫的角色象征,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写错了,她的确甘愿成为他的小女佣,服侍在他左右,这般,就能天天望到他了。
但他似是不打算接受她的心意,把信纸收起,纳入纸袋之中,道:“你这样写,阎王晓得不?”
帛曳汗颜地摇了摇颅首,面色却是一副壮士断腕的惨烈神态。骆以熙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他的视线似是聚焦到了某一处,神色有了情意,他看着她,又不像是在看着她,似乎透过她看向遥远虚空处的某个人。
当时她年幼,不懂他的眼神是在看别人,遂是心生欢喜,以为他亦心牵系着她。
殊不知,末了,他喟叹了一声:“今后不能再这样,否则阎王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话毕,他便离开了。她的礼物后来被他交给了阎王手中,他特地嘱咐,等她在Yin曹地府完成了期限磨炼,再将东西还与它。
他用最委婉的方式拒绝了她的心意。
眼下,从回忆泥沼之中拨出身来,帛曳恶狠狠地盯着立在他身后的少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可以真正匹配得上他?她看了一眼,极为失望,对方只是个弱不禁风的人类。
帛曳是什么都没说,一不做二不休,板刀接着又朝两人挥劈过去!
骆以熙眉心一凛,身影虚晃,一手执起了枪,不打算跟它缠斗下去,打算速战速决。
现场很快起了战火,枪.弹.声不绝于耳,淋浴间不出多时变成了千疮百孔的马蜂窝,失了控的水管在偌大的室内喷溅出漫天水花,硝石味与血腥气息彼此紧紧纠缠相依,气氛剑拔弩张。
帛曳一直在疯狂进攻,虽然她的血也在狂掉,但她一直没有停止进攻的征兆,把板刀一直往骆以熙身上疯砍,虽然一次也没砍中过。
后来,帛曳收住了板斧,索霓看到她的血槽量仅剩下10000点。
就差一枚手.榴.弹的距离了。
索霓正打算给骆以熙助威打气,讵料,帛曳在下一瞬与骆以熙交战的一刹那,它突然调转了方向,猛地朝着她攻袭而来!
索霓始料未及,一边拔腿逃跑,一边拔枪朝它全点狙.击!
但来不及,她的速度拼不上它,整个人尚未迈出数步,她后颈一冷,帛曳一掌掐住了她的脖颈!
如一只布娃娃似的,她被帛曳一掌掐住了脖颈,整个人凭空被拎了起来。
骆以熙停住了进攻,嗓音冷鸷得厉害:“放开她。”
男人话音平淡,但语声是前所未有的寒冷,恍若数九寒天的冻雪,字字句句都是冰渣子,戳死人不偿命地那种。
不熟悉的人和熟悉他的人,此刻都知道,他动怒了。
观察着他的反应,帛曳反而陷入了更加肆虐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