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遥咧嘴一笑,冷冷道:“皇帝看上了她,我当然是把她送进宫里。我妹妹身份尊贵,我要她进宫做凤凰,而不是跟着你……或者……”
他恶狠狠地瞧了一眼南丞珏,继续道:“或者这个南府的将死之人……”
“你不能杀他。”苏季扬发出命令一般的话语,对南遥的一脸恨意视而不见,淡淡道:“我现在带他去宫里,面圣。”
“别忘记,你娘亲还在我手中。”苏季扬面无表情,这话却是最大的威胁。
在江月十二楼的这三年,他再也不是从前单纯善良的少年郎。他见惯了血泪残杀,习惯了尔虞我诈,南府被查抄之前,他早已想了法子带走了南遥的娘亲,就是为了在此刻能够牵制这人为他所用。
现在的自己,大概是个真正见不得天日的大坏蛋,央央怎么会,怎么能还牵挂着他……
他惆怅地轻叹一声,放开了南遥的手腕,对着南丞珏五味杂陈道:“二公子,跟我走吧,去把央央带回来,然后……你就带着她远走高飞,永远不要回来。”
“我们奔波江东三天,不是为了赶回来救你吗?”南丞珏疑惑地看着苏季扬,心中一万个不明白为何他此刻会在这里出现。
苏季扬苦笑一声,苦涩道:“我骗你们去江东……是想让王妃告诉你们背后的事情……这三天我处理掉了江月十二楼,这些手段,不想让她看见。”
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在受着皇命,将江月十二楼这几年所有知晓些许皇室秘密的人,全部一一灭口。
他从未想过,幼时他在戏台上偶尔也扮着刀马旦,踩着台步气宇轩昂地假装打打杀杀,有一日竟然真的当了刽子手,举着刀剑,一步步从无数血腥的枯骨中踏过。
别无他法,他已经成了皇帝手中活在黑暗里的爪牙,他不做这些,他的央央,就永远得不到安全。
本以为做完了这些事情,皇上大可将自己灭口,但也该信守承诺,放央央和南丞珏离开京城,永远不再去打扰她,可谁知,皇上对央央并不是一念而起。
而是早有觊觎。
这份觊觎从三年前就开始了。从前秦府权势鼎盛时,幼年的南遥与小太子也曾是旧友,在他跟随母亲在南府隐姓埋名生活后,也曾悄悄同太子有所联系。
*
三日前。
双手沾满血污的苏季扬眼眸深陷,跪在与自己无比相像的皇上面前恳求着,求皇上放过央央。
皇上沉默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从自己的书桌上拿出一副画卷,迟疑了好久才叹着气将画卷冷冷扔在苏季扬面前的地上。
画卷随即展开,豆蔻芳华的少女红裙摇曳,站在一树海棠花下。是三年前的央央。
“南遥告诉我,她是南府从戏班子捡来的,往后若选她进宫,翻出戏班子的往事,便可以用轻贱女来攀权贵之名打压南将军。”皇上负手,惋惜地看着这幅画卷,继续道:“不知怎的,朕也很迷恋这道身影,不知从哪里见过……直到你出现的那天,才知道,原来央央是从前秦相的小女儿,幼时我也曾在母亲殿里见过她,大约也一同牵着手在这宫中玩耍过。”
“苏季扬,朕真的好不甘心……要让给你啊。”皇上叹气归叹气,终究是将目光从画卷移开。
苏季扬不卑不亢抬起头,波澜不惊道:“皇上,这一生,我让给您的东西已经太多了。别的我全无奢求,甚至一心做你的手下的棋子。唯有央央,是我此生唯一不可想让的,求皇上成全。”
皇上颔首,问道:“那你以后,准备去何处?”
苏季扬终于用手擦去脸上的一丝血污,伤怀道:“我会永远活在暗中,遥遥地看着她,守护她。”
皇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若是你,我不会这样随便放手。”
“所以皇上有了皇位,而我……只能做一个卑微的蝼蚁。”
皇上咬了牙,痛心疾首道:“若不是……若不是你我兄弟二人身份难堪,朕不会放着你不管的。”
“只愿皇上能替从未尽过孝的我,多为太后尽孝,若太后想去祭拜爹爹,也求皇上不要拦着她。”苏季扬站起身,不多说一句便要告辞。
皇上没有挽留,只是在他离开许久以后,才摔了桌上的茶杯与书卷,气急败坏地自言自语道:“明明是一母双胞,朕一个人,如何能尽孝!”
许多年前,京城有个出名的戏子,曾进宫几次唱戏。
当年的老太后甚爱这戏子的戏班子,彼时戏子身边有个相依为命的姑娘,佳人芳华,被老太后劝着留在宫中做了个小侍女。
皇帝却看上了国色天香的小侍女。
戏子进宫许多次,岂料一次进宫后,却发现从前的心上人陡然成了皇帝的妃子。那时妃子不够受宠,无人看管,一来二去,便怀了戏子的孩子。
生产当日,戏子冒着生命危险进了宫,扮作小厮守候其外,谁知一母双胞,生了两个孩子。戏子要带走孩子,这妃子却决计不肯,戏子执意带走了其中一个,从此再不进宫唱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