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神情紧张,右手小心翼翼地扬起马鞭,马儿一声嘶鸣,在草原上驰骋起来。
脸庞拂过一阵风,公主感到了草原上凉风凛冽,发丝被细密地编入长辫,不曾被风吹起迷了她的眼睛,她紧紧拉着缰绳,谨慎地控制着马儿行进的方向。
“很不错!”大王在身后大喊。
公主侧了脑袋朝身后瞥去,大王竟手中拎着他的虎皮披风,提起衣角在她的马儿身后奔跑,就这样滑稽又狼狈地追随着她。
一边追赶,一边大声呼喊:“很好的!女儿看路,注意拉好绳子!”
鼻尖突然一酸,公主回过头继续策马,只觉冰冷的心口突然如遇暖春,在浅浅地开始融化。
原来有个父亲的感觉,如此……
如此温暖。
她继续迎风飞驰于茫茫草原之中,天地如此宽广,她亦从四四方方的天空中逃离了开来。她喜欢这样的辽阔与宁静,甚至这样凛冽的风,也让她感激这难得的自由。
马儿跑得并不算快,大王便一只在身后追跑,他还在坚持不懈地喊着:“央央……骑马好不好玩?”
她逆风喊道:“好玩!”
“央央……”大王终于累得气喘吁吁,停住了脚步,大笑道:“你喜不喜欢草原?”
她却没有回答,艰难地拉着缰绳的身影越来越远,大王双手叉着腰喘着粗气朝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喊道:“早点回来,再往前便要出了草原了!”
他没有听到,那远去的女儿轻轻说了一声“喜欢”。
公主一边回头张望一边扬鞭,直到大王的身影只剩下茫茫天地间一个渺茫的黑点,她拉起缰绳,马儿停了片刻。
她终于抬起手,拭去了眼角朦胧的泪珠,跃下马来,对着苍茫的天地与遥远的父亲,重重磕了一个头。
她多喜爱这片草原,多喜爱这个有趣又笨拙的大王,只是很可惜。
可惜,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身着骑服的公主,从草原带走的只有两样东西,一样是大王为她Jing挑细选的小马,另一样便是大王送的英气的骑服。她早已开始牵挂着大王,因而离开的时候,竟如此悲伤。
她跳上马儿,扬起马鞭,朝着南方飞驰而去。她会与阿谷里草原之外会合,共同奔赴诏国,去寻她的苏先生。
她心中很明白,那灰衣长袍的先生,他的心中怀有天下。他宁愿玉碎,她不能阻拦他,但她要陪着他。
陪着他,一起承受。
*
南真仔细盯着苏季扬一提袖口,坐在桌边。
苏季扬提笔,一字一字将圣旨写下,南真只觉全身血气上涌,只因看着白纸黑字之上,“南真”二字如此耀眼,使他的整个心都沸腾起来。
只要加盖大印,他便成为了诏国的主人。
再也没有牢狱之中的Yin冷chaoshi,再也没有对失宠乃至死亡的恐惧。
他再也不是如履薄冰的皇子,他要成为皇帝,拥有无人企及的权力。
这权力的魅力,足以让人疯魔。
空气静谧如一汪深潭,直至破军的呼喊声从远方穿过大殿的大门,穿过沉默的空气,厮杀声从外传来,铿锵有力。
南真露出一丝笑,对着萧妃道:“母亲,他们来了……可我……有了这道圣旨,我已是皇上了……”
大门被破开,门外的禁军一片狼藉,血染衣衫。
南青手执长矛从走入,东方破晓不久,此刻阳光正耀眼地闪烁着,将他金色的战甲衬得熠熠生辉。
长矛染了血,此刻他面色坚毅,神色冷冽,就这样一步一步走来。
“逆贼!”南真大手一挥,指着苏季扬,得意地大笑。
苏先生宠辱不惊,右手刚刚放下笔墨,左手正捧着一方二皇子慎重递过来的玉玺,对着刚刚进门的太子南青浅浅一笑。
“今日早朝,朕已宣了圣旨,此刻大统已继,逆贼还不束手就擒!”南真情绪有些失控,脸色泛着异样的chao红,此刻竟快步走上前去,欲夺下南青手中的长矛。
南青皱眉,讶异地瞧了一眼苏先生,却见苏先生轻轻点了点头。
长矛瞬时飞扬而起,狠狠绕过了南真的肩,不过一挑便狠狠打中了他的背。
发力甚狠,南真顷刻便不由跪地,抬头愣愣仰望着自己的六弟。
萧妃红了眼睛,恶狠狠地冲上去,掐出苏季扬的脖子,厉声道:“你……你搞了鬼……”
脖子上多了几道红色的抓痕,苏季扬丝毫不畏惧,只是手中死死捏住玉玺,抬手便将圣旨扔给顾太傅,“太傅,快!快去朝堂宣圣旨!”
顾太傅得令,双手颤颤巍巍接住圣旨,立即由着南青的侍卫护送,捧着圣旨朝外走去。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古稀之岁的老人,此刻竟健步如飞。
早朝时间快到,大臣们无人知道昭和殿中的变故,稀稀拉拉正沐浴着朝阳朝着昭和殿走来。
圣旨之上,分明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