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嘶鸣,一时间尘土飞扬,没有人再去关心烈火中焚尽的北羽国士兵。
当真很无情。
*
夜半,公主翻来覆去总觉得如鲠在喉,无法安然入睡。
她坐起身来,披上披风从帐中走出,今夜格外安静,驻守军帐的士兵竟然全都不在。
她踱步走至苏先生帐外,心中一时兴起,想悄悄溜进去吓他一下。
暗夜静寂无声,她碎步走来床榻旁,昏暗中只能听得他平稳的呼吸声。
她的手轻轻覆在他的眼睛上,这些天来,他很少这样安宁入睡吧。
苏季扬夜中总是焦虑难安,从公主进来的那一刻扯着帘帐发出了细微的声响,他便已经醒来,想看看公主究竟打算如何。
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公主的声息贴近了他的脸颊,他感觉到眼睛上突然有股温暖清凉,原是公主俯下身,不揉一丝尘埃,就这样纯粹地亲吻了他的眼睛。
她爱这双世事洞察的眼睛。
他只觉身上有股燥热,难以再装睡了。
他一伸手,将公主揽入怀中。
她惊叹一声,整个人已栽倒在他的床榻之上,他将她搂在怀中,草原的夜晚凉风习习,此刻两人却如处在火炉,周身被焚烧。
苏季扬轻轻一笑,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手捏住她的手,在她耳边呢喃道:“央央,是不是北羽国的军帐床榻太硬,铺的毛毡也扎人,你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窝在他怀中,如同一只乖巧的小兔轻轻点头。
“睡吧,我搂着你睡。”他伸出胳膊,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臂上,听着她的呼吸逐渐安宁。
苏季扬轻轻在熟睡的公主额上印上一个吻。
外面的惊涛骇浪已经激起,他从未想过独善其身,坐视不理。
怀中的公主甜甜入梦,苏季扬轻轻起身,将她抱起,抱回到她自己的住处。
公主睡得香甜极了,此刻竟在梦中不知不觉勾住他的脖子,双臂从宽松的袖口中逃脱出来,欢快地摩挲着他的脖颈。
苏季扬轻轻将她的手捏住,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为她掖好被角。
掀开帘帐时,他借着微弱的星光瞧她的脸,她睡得静谧安详。
公主,臣多么希望,你能够永远如今日这般平静愉悦。臣用尽力气,都是为了让你能像今日这般安宁,即便这个代价是万劫不复。
公主啊,请你永远不要知道,臣已经行走在刀尖许久了,臣步步都在刀口舔血。
他咬着牙,转身决绝离去。
每一次这样离开你,我都很恐慌。
央央,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害怕每一次这样离开你,都是一次真正的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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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苍鹰首领:哈哈哈放火烧你们粮!
南青: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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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捶胸)朕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朕啊!说好的九五之尊呢!
长歌:皇上你的戏杀青了,赶快领便当
第18章 夜渡寒潭(18)
夜空中群星璀璨,苏季扬趁着静夜,面色凝重地朝着草原的边境走去,踽踽独行。
他与一位来回奔波京城与边境的诏国信使有约,每日子时都去一处等候信使的消息。
上一次信使来,带走了二皇子南真,苏季扬按约定每日等候他的到来,已有好几日了。
他等不到信使来的日子,总会将悬着的心暂且放下,沿着星光或月光一人踱步在茫茫草原的边境。北方的夜是如此清凉,这里也是他毫无记忆的故国,他生来便与两国有数不尽的纠缠。
也只有在这样的温柔的凉夜,他才能作为一个失去故国的少年,引袖拭去那一滴难忍的泪。
*
太监与狱卒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天子与萧妃密语,二人踱来踱去,焦急地张望着天牢的大门。
漆黑的铁门威严肃穆,谁能想到天子一怒,宫中备受宠爱的萧妃娘娘,与如日中天的二皇子殿下,竟沦落到如此地步。
天子的心思,说不得,想不得。
太监摇头想着,内心惶恐不安,生怕在皇上面前当差会出什么差错。
大门是虚掩的,此刻已过了一炷香时间,太监等得有些不安,犹豫着是否需要进去看看。
“吱呀”的声音从寂静中响起,太监一个激灵,忙朝门口走去。
门内的人打开这扇铁门似乎有些吃力,太监胆战心惊地想伸手帮忙,却陡然看见开了一条缝的大门中,血淋淋伸出一只手。
苍白的手上鲜血淋漓,如鬼魅般狰狞地从地狱之门中张牙舞爪地逃来。
太监惊慌失措地大喊一声,双腿颤抖着跪在地上,额间瞬间汗流如瀑。
狱卒面色一沉,手中的长矛已蓄势待发。
从黑暗中吃力地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