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等了几秒,不见涉月说话,有些无奈地笑叹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这话太荒诞了?或许是你们对他的印象先入为主了吧。他虽然是鬼君手下四将军之一,却不是传言中嗜杀成性的恶鬼。
就算听命于人,要杀人炼尸,他抓的也都是些早该处死的囚犯。并且之前他们就被人下了毒,他只是不得已而用之。
平城城主连漪也非死于他手。鬼君知他顾虑,所以先他一步在连漪饭食里下毒。光是附身哪有那么容易让他死去,只是因为他原本便要死的……”
少年说到这有些哽咽,缓了缓又道:“他其实从来都不忍心……”
涉月怔怔望着风寻,说不上是一种什么心情。
她只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了,整个人都呆滞了。
风寻,其实并非人们口中十恶不赦之鬼?或许深陷黑暗,但心怀光明,他是否也有苦衷,也是身不由己?
涉月心中对他的所有怨恨和误解好像轰然倒塌。
她愣了,并非真相多么震惊,她只是不知道现在又要以一种什么态度面对他了。
不恨吗?不怨吗?
还是另一种可能?
“你怎么了?”
少年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涉月这才回过神来。
“我没事。”涉月顿了顿又道:“他还有救吗?”
“办法倒是有,只是我办不到,偷药材续命已经很难了,救命之药又哪里偷得来,我也只是尽力拖延罢了。”
涉月眼神波动了一下,“那他……还有多少时间?”
少年低头叹气,“不好说,中毒时间太久,虽然将军修为颇高,但是这毒刁钻得很,他也没办法压制住。这几日他又处于癫狂状态,极费心力,加之先前受伤未愈,又伤及心神,恐怕撑不了多久,没几天便会Jing疲力尽而死。”
“这毒竟这般难以对付么?”
涉月视线再次对上风寻。
那个为她挡下雷电,说自己是他的底线,可以为了爱她而活下去,堵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为她吸毒,身中剧毒仍要将她救出洞厅的风寻……
就那样张牙舞爪地被束缚起来,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这个人,原来从不是个坏人么?
“救他的药是什么?”
少年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她,却被她眼神里莫名的认真晃了神。
涉月又重复了一遍:“救他的药是什么?”
“是仙君坐骑‘冰龙’的血,唯有这上品龙血才能彻底清除蛛毒。”
“冰龙在哪?”
“在……你要做什么?你可知那冰龙深得仙君喜爱,若伤分毫,都是要人头落地的!”
“你快说在哪儿!”
少年被她认真的模样吓了一跳,她的眼神骤冷,快要将他击穿。
在她的逼迫下,少年还是乖乖回答:“仙族禁地——无涯海。”
“好。”
涉月转身向外走去,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少年拽住。
“你别去,你打不过它,你会死的!”
涉月将他的手移开,回头朝他微笑,“放心吧,我命大着呢!”
少年拦不住涉月,他只是有些疑惑。从进门那刻开始她的神色就不太对,他们之间必定发生过什么。
能让她愿意舍命相救的,一定是对她很重要的人吧……
“去之前你能帮我找一个人吗?是将军喜欢的人,我想让将军死前再见他一次,也算是圆他心愿了。她叫涉月。”
那个身影突然顿在殿门前,在月光下呆滞片刻。
然后才听她道:“我就是涉月,他不会死的。”
……
“阿月,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涉月回到府中的时候,花苡正在院子里踱步。
从她进门那刻花苡便发觉她有些怪异,情绪低落,脸上还有些忧心的神色。
“怎么了,心情不好?”
花苡走到她身旁,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
“是不是没追上那两只小鬼,没有大展身手,有些遗憾啊?”
涉月被花苡一拍才猛地清醒,像失魂的人突然回魂一样,睁着眼睛茫然失措。
花苡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看了眼她的脸,凝眉道:“什么?”
“你今天怪怪的。”
涉月摸摸后脑勺,用力将嘴角扬了上去,模样有些憨傻地笑道:“有吗?我挺好的呀,将军你多虑了吧。”
花苡一脸正经地看着她,“你有心事,你向来藏不住事的,连伪装都不会。”
“哪有啊,将军你乱说,我只是记不得一些事,有点恼罢了。”
“你这脑袋还有记不住的事?”
涉月撅嘴道:“将军你别闹,我认真的,我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了……从我记事起,就一个人在外飘荡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过过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