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在思考着组织语言,过儿会儿,才沉声说:“我想看看她。”
祝矜抬头,正看到王灏端着盘子,要喂姜希靓吃蛋糕的那一幕。
有一瞬间,她很想把手机举起来,让视频对面的岑川看看这一幕,看一看,她们家希靓身边从来都不缺追求者的。
但她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说:“她现在玩得很开心,你不必挂念。”
岑川的声音几近恳求:“她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你就让我看她一眼,我真的,很想她。”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很慢、很轻。
祝矜想起曾经的岑川,多么骄傲的一个人。
印象中他不是个脾气多好的人,身上有点儿从小被家里骄纵着长大的底色在,姜希靓也不是什么温柔性子,两人时常吵得面红耳赤。
但不久又能恩爱如初。
而现在,他却这样低声恳求,还不是对姜希靓本人,仅仅是对她的朋友。
祝矜犹豫了下,终是切换了摄像头,举起手机——镜头正对着的姜希靓正在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面上神色淡淡的,但脸上被酒Jing浸出一层薄薄的红晕。
她穿着一件一字肩的黑色长裙,卷发随意地散在半个肩头上,漂亮得让人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
她身边还坐着一个在和她搭话的男人。
“谢谢。”半晌,岑川说。
祝矜转过身,也没再把镜头切换回来,只是对着波光粼粼的江面。
雨丝斜斜地洒在她的身上,冲散走热意,视频中的岑川似乎在外边,他背后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不知道在做什么。
“没什么事儿我就挂了。”她说。
“嗯。”
待祝矜再回到沙发上,姜希靓已经吃完了四分之一的蛋糕,再也吃不下了,只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香槟。
有人给他们照相,游艇上很出片,像是用胶片机拍摄似的。
他们又开始玩游戏。
一群人肆无忌惮地狂欢着,在唐愈二十四岁生日的晚间,在这个夏日飘雨的夜,在浦江水暗波鼓动、霓虹温柔照耀的江面上。
后来,过了零点,他们去出海。
游艇在江面上驶着,波涛起伏,他们探出头来,不断欢呼、呐喊,有人在唱苏打绿的《小情歌》,还有人在弹钢琴,温柔的调子消散了远离灯火后夜色中的凛意。
年轻人像是有无穷无尽的Jing力。
祝矜不知不觉中喝了很多酒,她今晚打麻将赢了不少钱,此刻醉醺醺的,脸颊扑红,在一众热闹繁华里,心底竟无可征兆地开始思念起邬淮清。
明明,只是一个白天没见面,早上还见了的。
她却像是三秋未见,思念变成灵魂深处最旖旎的一道光,只想照向邬淮清。
已经深夜,祝矜不知道他是否睡了,不想打视频电话打扰他,又不想让他直截了当地窥探到自己的思念。
于是,她给他发了条语音,说道:“我今晚赢了好多钱哦,明天来请你吃大餐。”
语气中尽是炫耀,像个撒娇讨糖吃的小孩,尾音的“哦”特别甜。
那边没有回复,应该是睡了。
从几个小时前,邬淮清问她玩得怎样,确定她没喝多,并再三嘱咐她注意安全后,他便没了声响。
明天他要赶过来,今晚一定很忙、很累。
快回到岸边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一群人也终于有了乏意,开始三三两两地打起哈欠来。
角落里堆着成山成海的礼物盒。
要靠岸的最后一刻,忽然有人抓起一把nai油涂到唐愈的下巴上,然后大喊着:“唐愈白胡子老爷爷!”
然后下一秒——大家像是受到鼓舞似的,争相把蛋糕上的nai油往唐愈身上涂抹,并祝贺他二十四岁快乐。
唐愈始料不及,被他们围堵着,连呼被欺负,后知后觉才开始反攻。
到最后,变成一群人互相攻击,大家身上都乱七八糟凌乱地涂着各色nai油,无一幸免。
祝矜今天穿了条白裙子,来时和姜希靓被他们笑称是黑白双煞,但此刻白裙子上早已经变成了各种nai油的涂鸦,远远看去还以为是故意设计成这样的。
靠了岸,下游艇时,她还在嫌弃自己身上的nai油,结果一抬头——
就看到江边伶仃站着一个人,他没有撑伞,被一层雨雾笼罩,身上穿着银色的西装,像是刚从会议室里赶来似的。
他身形修长挺拔,面容俊朗到无可挑剔,双眸明亮如星,身后还亮着的大楼,在那一瞬间都被他衬得黯然失色。
看到她时,他唇角弯起,然后缓缓在半空中张开双臂。
祝矜原本愣住了,看到他的双臂忽然反应过来,她笑着飞奔而去,扑进他宽阔的胸膛里。
邬淮清一把搂住她,随即把她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来,在空中转了个圈儿。
身后跟着祝矜下来的人,见到这一幕,纷纷吹起了口哨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