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
旁边的张永成瑟缩了一下,像是被这句问话刺伤了一样,他哽咽道:“都是……因为我……”
少年扭头看向他。
张永成在村里的评价太低了,家家户户都拿他当反面案列教育孩子,少年也听说过不少这人的“丰功伟绩”,所以虽然接触不多,但少年也讨厌这个人。
一刹那,少年以为是这个无赖发狂砍伤了村民。】
“但不是这样的。”少年咬着牙一句一顿地说,“是那些游客。”
“那一家子游客看起来人模狗样其实是披着人皮的魔鬼,是他们砍伤了村民。”少年说,“他们甚至故意留村民们一口气,看他们苦苦挣扎,欣赏完毕之后甩手而去,是魔鬼!”
剧组人员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听到这里愣住了。
有人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触手都是鸡皮疙瘩。
这个世界上真有这种一点人性也没的恶棍?
“那为什么张永成说是他的错?”苏恬指出这一点。
“因为那家人诱惑了永成哥。”少年道,“他们提议让永成哥杀掉永鹏哥,去做他们的家人。”
剧组人目瞪口呆,只是什么狗屁提议?
“他这么做了吗?”苏恬低声问。
苏恬可以想象,这对在父母的偏心下长大的张永成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兄弟那么优秀,还以他为耻,他们积怨已久,这个提议简直就像裹了香蜜一样诱人。
张永成当时一定非常动摇。
苏恬想的没错,张永成动摇了,他的兄弟他的父母看着他的眼神太过露骨,仿佛他是这个家里最不和谐的存在,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继续在这个家里待下去呢?
让他犹豫的是,他不是个好人,却也没有杀过人,踏出这一步对他来说有点困难。
他迟迟下不了决心,内心焦虑,这种情绪全数堆积于胸,所以当父母再一次偏袒弟弟的时候,他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爆发了自出生以来,与父母兄弟之间最大的争吵。
他其实是委屈的,二十多年来一直非常委屈,他又做错了什么呢,为什么父母要偏心至此呢?
他太委屈了,回过神来时他的手里握住了一把菜刀。
村子里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跑来拉架,他们大声指责他,骂他畜生,说他会拿起刀一点都不意外,他这个渣滓早有这一天。
他的双手颤抖,心底有道声音在催促着他举起刀,如他们所言,拿起刀,做一个彻底的渣滓,只要他解决了这个妨碍了他的人生的弟弟,只要解决了他,他一定能获得新生。
只要……
但最终他没有,当村里的冲过来夺他手里的菜刀时,他顺势放开了。
他还是下不了手。
在弟弟还小的时候,也会偷偷将零食塞他手里,朝他傻兮兮地笑,喊他哥哥,那些记忆虽然已经淡去,但的确是他这一生当中所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他下不了手。
村里的汉子将他扑倒,仿佛他已经是一个发狂的杀人魔一样戒备着他,透过人群,他看到了家里的那三位客人,他们看着他,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只是看着他们,感慨自己失去了一个改变人生的机会。
村民们还在骂他,现场闹哄哄的,他心头怅然,又转头看向他的父母他的兄弟,但他没看清,突然间,他被一抹红色挡住了视线。
是血。
血ye溅进了他的眼中,他的视野变成了鲜红一片。
是那三名游客动手了,他们诱骗张永成不成,便动手将整个村子的人砍得七零八落。
直到这个时候,张永成才知道,那三名游客只是把他当成一个乐子,引诱他兄弟相残,他没能做到,就亲自动手,制造了这场属于他们的快乐。
然后他们消失了,像是玩够了,就走了。
张永成大睁着眼,血ye从他的眼角流出,淌了他一脸。
村民们没有死去,他们拖着伤重的躯体艰难爬行,似乎想给自己寻找一点点微末的生机,但张永成没动,他知道他死定了。
他的父母他的兄弟也是。
他听见了他的兄弟在哭泣,嚎啕大哭,非常自责。
他似乎以为这场灾祸是因他而起,因为他拒绝了那三名刽子手的提议,是的,那三名刽子手也曾引诱他,说让他杀掉自己的兄弟成为他们的家人。
他的兄弟也拒绝了这个提议,比他更坚决。
张永成听着弟弟的哭声,张了张嘴,又无声地闭上了。
夜晚来临,伤重的村民哀哀叫唤着,在黑暗中谱成一支哀曲,死亡即将来临。
张永成什么都看不见,原本离他最近的两个乡亲已经不叫了,不知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没有死掉。
黑暗中,张永成突然听见了身边人的道歉,那人是村里的医生,他忽然向他道歉,用极为虚弱的声音。他想问他为什么道歉,但就在这时,医生身上的老式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