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先回去了。”
“坐地铁过来的?”裴应许问。
其实仔细听,还是能听出他的中气不足,声音比平时要低一些,沉一些。只是灯光下,看不真切他的气色,他的神色又着实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倒不太像差点儿没救回来的样子。
“嗯。”
“让司机送你回去,晚上不安全。”
“不用,地铁站很近的,从这里。”
裴应许的一只手轻轻的搭到心口处:“那你回去吧。”
邵云上的视线,不由自主粘到他的心口处。
裴应许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下,一脸冷漠:“没那么轻易就死掉。”
邵云上:“……疼吗?”
裴应许抬眼看向她,沉默下来。
抛开异卵双胞胎不说,就算是同卵双胞胎,小时候可能很像,长大后因为性格气质,有时候很容易分辨出不同。
可是他们两个是真像。
尤其是眼睛。
幽深似海,看得波澜不惊,却又总好像蕴藏着惊涛骇浪。
邵云上向前挪了一步,弯下腰,一只手贴到裴应许搭在心口的那只手的手背上。
裴应许眸光微变,忽然一翻手掌,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邵云上,你忘了我说过什么了?”声音压得很低,像极力压制着某种情绪,“你再这么随意在我面前晃,下次就未必能走得这么容易。”
邵云上似大梦初醒,受到很大的惊吓一样,整个人猛地往后一弹。
她的手似游鱼般从他的手心里滑出去。
裴应许慢慢收回手,放在被头。
“回去吧。以后别再出现我面前。”
邵云上还因为刚才的失态而心脏狂跳,几乎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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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楼,经过住院部的门口时,发现刚才那二位竟然还没走,就站在门旁边,那架式,倒好像在等她。
邵云上快要走到门边时,眼镜男叫住她。
“邵小姐。”
竟然真是在等她。
邵云上停下来。
眼镜男走上前,冲着她微笑了一下:“我姓陈,是裴先生的助理。”
邵云上笑了笑,作为回应。
“有个不情之请,想请邵小姐帮忙。”陈助十分干脆利索,直奔主题,“如果邵小姐时间允许的话,请多来看看裴先生。他的情况可能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好。”
邵云上一怔,不由问:“他有生命危险?”
“暂时没有,裴先生有着超出常人的求生欲。不过有时候,光靠求生欲是没用的。邵小姐应该知道他动过一个很大的手术……始终不是自己身体里的器官。你们毕竟夫妻一场。”
邵云上默不作声。
裴应许让她远离这件事,她觉得没必要告诉这位助理。
陈助倒也没强求她答应,见邵云上好像很为难,很是识趣的闪到一边,放她离开。
律师走上前,两人对视一眼,又一起盯着夜色中已经模糊的邵云上的背影。
“看不懂他们。”律师说。
明明离婚了,裴先生的的遗嘱里面,所有遗产还是留给了这位前裴太太。
当时他提醒过裴先生,裴先生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那你觉得我可以留给谁?”
律师想了想,还真没想到。
那一刻,他是真的有点心疼裴先生。
陈助笑:“不过我们看得懂裴自许,他现在是真慌了。”
律师也笑了:“尤其是这次裴先生住院,裴董表现出来的关心,裴自许绝对是看在眼里的。”
陈助:“‘太子’之位眼看不保,他能不着急吗?等着吧,这对父子,很快就会内斗起来,我们到时候只需要再推波助澜一把就行了。”
律师会心一笑。
自冒险选了裴应许的阵营,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天。
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一步步向着目标迈近。
唯一令人担忧的,是他们老板的身体。
“裴先生这身体,我看得好好将养着才行。”律师说。
陈助脸上的笑容顿时被忧愁代替。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心疼自己一点。”
就说和前裴太太的关系,平时出个差,碰到什么稍微心动一点的东西,甚至是吃到某样美食,就恨不得全买来送给她,结果两人却走到离婚这一步。
好了,情绪一个起伏,又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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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裴应许暂时没事,邵云上不准备再去探望他。
时间一天天往前走,她得为自己的以后做一点打算。
首先,得先确定在哪里定居。
细来想去,也没拿定主意。因为是一个人,那些陌生的地方于她,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归属感,无法成为“家”。
尽管害怕,邵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