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祈眸光微敛,沉声道:“皇姐你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道声音,燕歆有片刻的晃神,艰难地想要勾一下唇角,但她却失败了。
嗓音沙哑到似是破碎了一般:“阿祈……”
自燕祈登基以来,燕歆便再也没有唤过他的名字。
如今再次听到她唤出这个名字,绕是燕祈也不由心房一软,柔声道:“阿姐,我在这儿。”
一声‘阿姐’,似是回到了当初,但他们都知晓,他们早便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
“对不起,阿姐总是拖累你。”
燕祈心头骤紧,握着她素手的力道猛地一紧,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见燕歆吃力地在身上摸了几下。
而后将一件坚硬的东西塞到了燕祈的手中,在他低眸间,便听她毫不犹豫地说道:“阿祈,剖开我的肚子,将孩子取出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燕祈手便是一抖,眸色一紧,“燕歆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他不是舒珊,自是没有舒珊开膛破腹将孩子取出来的本事,一旦剖开她的肚子,她定然必死无疑!
“我已经没有力气了,你不必安慰我,我的身子,我自己最为清楚,肚子里的孩子……胎位是否不正?”
燕祈只盯着她看,一字一句道:“你觉得我的医术救不了你?”
勉强地勾了一下唇角,燕歆的目光渐渐地开始模糊,扩散,“阿祈,待我走了之后,我不希望葬入皇陵。”
燕歆性子一贯清淡高冷,虽是出自于皇家,却鲜少会在外头抛头露面。
只要一听燕歆这话,燕祈便知道了她潜台词的意思。
不葬入皇陵,那便只有一个地方,是她穷尽一生都想去的——塞外。
曾经,燕歆在年轻时有幸去过一次塞外,便爱上了那里瑰丽的风景。
只可惜她乃是一国公主,无法事事都按着自己的心意来。
比如说,嫁给翰林院学士沈楠宇。
她对他,没有半分的男女之情,即便她知晓,沈楠宇待她确然是不错,但在骨子里,她却讨厌这种平淡如水的感情。
那并不是她所想要的。
意识逐渐弥散间,燕歆想到了一个男人。
那个有着阳光般的笑容,身上总带着淡淡青草香的男人,她此生唯一的钟爱。
若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便是她始终无法放弃身上的家国包袱,无法跟着那个男人一起跑走。
罢了罢了,这一生,该过的她也差不多体验了一遍,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大摸,心中那微微的不舍,便是腹中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了吧。
一出生,便没了娘亲,连亲生父亲……也无法相认。
忽然,燕歆猛地睁大了眼眸,憋着最后一口气,一字一句道:“阿祈……孩子……让他、让他过寻常人的生活……”
即便她说得断断续续,甚至是模糊不清,但燕祈还是在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而就在此时,去外头寻药草的元菁晚已跑了回来,来到燕祈的身边之时,迅速将怀中的药草递上前去,“是不是这些?”
就在元菁晚话问出口之时,原本紧紧抓着燕祈手心的那道力量,骤然一松。
燕祈在同时反将其素手缓缓抓紧,慢慢地阖上双目,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之时,眼底的那抹悲恸已消失不见。
将匕首握紧,燕祈二话不说便掀开了燕歆的衣裳,看到这个举动,元菁晚立时便明白他要做什么。
扣住他的手腕,话音微冷:“皇上你要做什么?”
“皇姐最后的愿望,便是生下这个孩子。”
男人冷冽的嗓音缓缓响起,却是让元菁晚怔了好一会儿,在元菁晚怔住的同时,燕祈已动了刀子。
作为医者,即便面对的是自己的至亲,他手上的动作也不曾有片刻的颤抖。
按理而言,看过舒珊两次剖腹取子,对于这般血腥的场面,元菁晚已然是应该习惯了的。
但在燕祈利落地剖开燕歆的肚子之时,元菁晚却别开了视线,不敢多看一眼。
躺在地上的女人,已没有了任何的气息,但即便是死了,也只是一心想着要保下肚子里的孩子。
这与前世被困在暴室的她,何其相像?
即便被困在暴室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她也只是一心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如何活下来。
只是最后,她也没有能力护住腹中的孩子……
便在元菁晚陷入往事的回忆之中时,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在瞬间唤回了她的思绪。
骤然顺着哭声看去,便见燕祈自燕歆的腹中将孩子取了出来。
这孩子何其之小,才六个多月大,便被强行从母亲的腹中取出来。
但他的生命力又是何其之顽强,即便在出生之前遭受了一系列的磨难,但在降临这个世上之时,一声接着一声的嘹亮的啼哭,却是在无形之中宣誓着他的生命。
赶忙将身